“确认弹匣。”

“无异常。”

“装弹。”

袁小希看着面前的沈静澜将子弹一颗一颗地填进弹匣，又将弹匣塞入手中的黑色手枪，袁小希咽了口吐沫，将手里握着的手枪收入枪套之中。

“紧张吗？”沈静澜似乎看出了袁小希的不安，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第一次握真枪吧？”

“嗯，嗯，是，不知道会不会走火。”袁小希抬起头，用一种求助的眼神望向沈静澜，“我才只做过四次射击训练，真的可以让我配枪吗？”

“手枪给你主要是作威慑作用，相信姜厌舟，他会把你安排在一个安全的位置的。”

“说起来，姜队呢？他不用拿配枪吗？”

“他啊......”

“我的配枪是督灵司单独定制的和你们不太一样。”姜厌舟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出现，吓得袁小希立马挺直了身子。

“姜队......”

“源明初那边在追土地公的下落，这次行动他来不了，小希你就跟着我和静澜，手枪没有把握用的话就用符咒或者真言书都可以。”姜厌舟说罢，仿佛想要安慰她似得拍了下她的肩膀，“别紧张。”

“我......我尽量。”袁小希点头如捣蒜，也刚好是低头的时候，他看到姜厌舟腰间的枪套里装着的枪和她腰间的那把并没有什么区别，也不知是太过于紧张还是想缓解紧张的缘故，袁小希竟弯下腰端详起了姜厌舟腰间的那把枪，“姜队，你这把好像和我们的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啊？”

“装弹的方式不一样。”姜厌舟一边走一边熟练地取出手枪拆下弹匣，姜厌舟的那把枪的弹匣，是空的，“督灵司的制式装备里，手枪的子弹里是没有火药的，上膛之后，枪械会吸收周围的灵气填入子弹里，等开枪的时候再抽取持枪者少量的灵力，这样射出去的子弹在命中的时候会产生一个灵力爆发和冲击，以此击伤敌人，我的这把在要发射的时候会直接从我这里抽取灵力外加吸收外界的灵气，直接形成一个灵力组成的子弹，用这种方式，射速比你们的手枪要快上一倍不止。”

“这样啊。”

“静澜也有自己的专用装备，只不过今天应该用不上。”

“我的是狙击枪喔，帅不帅？”

“好酷。”

“好了，确认一下时间，我们去韩兴业家。”

袁小希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到了车库，姜厌舟和沈静澜的巡逻用车正停在那里。

“鸣笛。”姜厌舟坐下的时候，已经顺势系好了安全带，沈静澜坐在他旁边的副驾驶，将拉响的警笛按到车顶，停车场里顿时回响起警笛的声音。

“小希，车后座的安全带记得系一下。”沈静澜缩回车内的时候回头瞥了袁小希一眼，“现在赶时间，你们姜队的车会开的比较快。”

“喔喔，好的。”

咔哒——

袁小希扣上安全带的一瞬间，她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引擎的咆哮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车子已经以一种不要命的姿势冲了出去，而她也被摁回了椅背上。

【天海市·韩兴业家】

韩兴业坐在电脑前，身子挺得笔直，这是他同学聚会之后穿的最正经的一次，他甚至花了点时间打理了一下发型，他知道，按照那些人的安排，督灵司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社交网站上关于林雅煦跳江的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只不过，网民并不知道林雅煦这个名字，他们还是习惯用团仔去称呼她。

视频网站上，只要带着团仔这两个字的视频，动辄就能有百万的播放量，稍少一些的，也有十来万的播放。

这些视频之中，有些语调温和地在和团仔说话，告诉她要爱自己；有些则是走起了学术路线，分析如何鉴别恋爱感情中的PUA，还有一些短视频在说着什么“早认识你多好”。当然视频下面的评论区也很精彩，如果说视频本身是学术的或是温和的，那视频的评论区便是斗争的是硝烟不断的，韩兴业有时候看他们的争吵都觉得纳闷，他们为什么要在一个教你如何点便宜外卖的视频下争吵男女关系，去争论爱情，难道外卖能外卖来爱情吗？

社交平台显然比评论区要进化的快一些，各种和团仔有关的段子层出不穷，这些段子的转发数量也很可观，想必发帖人应该要不本就粉丝众多，要不然就是体验了一把粉丝众多的快乐。当然，段子的评论区里就和谐多了，大家其乐融融，没有人吵架，似乎团仔死后依旧发挥了一些主播的作用，给大家带来的欢乐或许比她生前都要多。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其乐融融，视频评论区的战场显然是不足以满足某些人，他们从视频评论区打到社交平台，或者说，社交平台才是他们的源头，视频评论区的那些人不过是局部战场，社交平台才是正面阵地。

不过，还是有很多人确实在替团仔哀悼的，只不过他们或许真的是善心极强，有希望团仔投胎去他们家里的，也有人说希望能找个团仔这样的女朋友的，也不知道是悼念还是许愿。不和谐的声音也是有的，比如投胎在一些人眼中是悼念在另一些人说起来就成了诅咒了。

韩兴业起先还会愤怒一下，但现在，他已经平静了，或者说麻木了。

他现在还在看这些言论，已经算是一种这些天产生的机械反应了，他麻木地浏览着这些信息，麻木地将他们记在脑子里。

说实话，他不生气，他甚至有些高兴，如果那些人没有骗他的话，那现在的这些言论，都不是毫无意义的。

韩兴业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空空荡荡的房间。

差不多了。

他在心里这么默想着，门口，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

“您好，物业的，楼下邻居反映您家好像有点漏水。”

韩兴业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他缓步走向门边，打开门，举起手，他看着站在门口的人，一时间有些恍惚。

这是那天晚上在便利店帮他付钱的人，也就是说，这是姜厌舟。

“我跟你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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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兴业的通灵者血脉来的很蹊跷，他父母都没有通灵血脉，可偏偏，他觉醒了。

韩兴业十岁那年，清明节，全家带着他去扫墓，轮到他磕头的时候，他呆呆地站那不动，问他怎么了，他指指坟头，说那里站着个人，瘦高瘦高的，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看样子好像也想敬拜，要不让他先。这一说不要紧，他家里人吓坏了，不光是韩兴业说的那里根本就没有人，更要命的是，他描述的那个人的样子，分明是韩兴业爷爷年轻时候的样子。

而他们面前的坟头，就是他爷爷的。

那时候韩兴业还不知道，这是因为通灵血脉觉醒而导致灵眼不受控制的启动，刚刚觉醒血脉的人都会经历这样一段时间，也就是世人俗称的阴阳眼，等他再大一些，身体慢慢适应了，灵眼自然能够随心启动，不过也有些血脉不完全觉醒的人，会保持一辈子阴阳眼的状态，也用不了灵力。那时候，韩兴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哪种，只不过他的家人都认为，他是阴阳眼，这孩子能见鬼，吓人的很。

刚开始韩兴业的家人还迁就他，但渐渐的随着他的灵脉觉醒的愈发完全，韩兴业会下意识地用出言灵，若是他爷爷还在的话，大概能看出这小子的天赋，他爷爷没结婚的时候，支了张摊子给人算命驱邪，算命是假的，但驱邪他是真有本事。

可惜了，韩兴业压根没见过他爷爷，他出生前，爷爷就走了，那次上坟扫墓，见了一次他爷爷，结果老爷子心愿一料，散了灵体，回归灵气去了，现在也不知是成了一缕风还是一滴水，总之，他没机会再见他爷爷了。

左邻右舍的人都说，韩家这小子是个怪胎，一来二去，韩兴业他父母也觉得这孩子是个怪胎，好在韩兴业还有个哥哥，是个普通人，夫妻俩不至于一把年纪了还要为了个正常孩子半夜努力。

至于韩兴业，从初中开始，他就开始住在学校里，逢年过节回家，家里人也不怎么理睬他，好端端一个年轻人，活成了他爷爷的样子。

不过也不止家里，学校的同学也觉得他神神叨叨的，离他离的远远的，老师也听了他的传闻，不愿意和他多接触。

他变成了人海中的一片孤岛，无人来，也出不去。

林雅煦，是这座孤岛上的，第一位外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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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才会因为她，去杀杨帆？”姜厌舟将两只胳膊都架在审讯室的桌子上，他左手握拳，托着下巴，右手的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你的言灵术是谁教的，你的记录里面显示你并没有在大学里接受过言灵术的教育。”

“高中的时候，教我们体育的老师刚好也是个术士，他发现我也是通灵者，教了我一些言灵相关的东西，后来，高三下学期的时候，他调走了，于是乎我就没再见过他。”桌子对面的韩兴业苦笑了一声，“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们这种人居然还有专门的学校，还有专门管我们的警察，这之前我一直以为我们都是些民间的能人异士。”

“官方也有，民间也有，你就是靠那时候学的言灵，去做咒杀师的？”

“是，也不完全是，后来也自己学了一些，去道观寺庙里都问了一圈，总算找着个愿意教我的。”

“你杀杨帆，是为了给林雅煦报仇？”

“不，不止是为了给林雅煦报仇。”韩兴业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了。

这之后，姜厌舟再问什么，他就也不回答了。

这段审讯的录像，姜厌舟也已经看了好多遍了，后面无论是换谁去，都没再能撬开韩兴业的嘴，这个家伙，对于杀人的事情全都供认不讳，包括在林雅煦之前，但凡姜厌舟他们查到的咒杀案件，韩兴业全都能说出案件的细节，可唯独到了杨帆的案子，提起林雅煦，他不说话了。

“现在怎么办？”沈静澜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继续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