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人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担忧；

但活了一把年纪的他，也知道，此刻除了听从儿子的安排，怕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他从壮年人的怀中接过嗷嗷待哺的孩子，紧紧地搂在怀里，似是要将自己的残余力量，都用作保护怀中的孩子。

而壮年人则向草丛外瞄了一眼，选择了与远去的震感相反的一个方向；

那边的低矮灌木之后，似乎有一处村庄；

即便不是，或许能从灌木丛中，找到些果子或小动物充饥。

他把脚上穿着的，粗麻绳所编织的草鞋，在脚下压倒的嫩草上前后摩挲着几下，似是临到出行前，又在踌躇着什么？

“爹，孩子就交给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嗯、嗯，知道了，早去早回。”

片刻之后，壮汉起身，大步迈出，向着未知的区域，出发、探索。

“……”

周边的环境，刚刚平静下来没多久；

眼见着壮汉的行踪已经消失在了视野的边缘，可正是此时，远处竟是传来一阵阵的吱呀声；

像是老旧木门被风吹动时发出的声响，落在此时无依无靠的一老一小耳中，尤为刺耳。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令这一对孤儿老翁的内心里，瞬间是再次紧绷起来；

气血上涌的应激反应，致使他们赶紧在草丛中蛰伏，身体紧贴地面，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落在风中的吱呀声，越发地接近，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他们的心弦上，让心口处的心跳“咚咚、咚咚……”加速。

老年人那皮包骨头的手掌，似是因猝不及防而微微颤抖着；

他那浑浊的双眼，在草丛之下、蛰伏的昏暗中，反射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两盏即将熄灭的油灯，在努力地为怀中的孩子，去照亮前方的黑暗。

‘近了，近了，更近了——’

忽而，老年人那满是警惕与不安的双眸上，闪过一道狠厉；

他缓缓向前伸手，粗糙的几根手指，像是生了根一般，紧紧抠住身前的一根树杈，随时准备以防万一。

于此同时，他那有不少干裂硬皮的嘴唇微微张开，却未发出任何声响，只是下意识地吞咽着口水，以缓解此刻的紧张心情。

不经意间，耳边响起了三人之间模糊的闲聊声：

“老三，你注意点周围，别老嘿呀嘿的傻笑！”

“是呀，三叔，要不我来赶牛，你这……怪吓人的！”

“阿大呀，去你的，害什么怕，我这是高兴的！你三叔的大喜事，马上就要成了，我笑几声怎么了？”

那声音在凌乱的风势中飘忽不定，时隐时现的，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低语。

草丛中蛰伏着的老年人，听着时断时续的莫名话语，本就不好的脸色，更是增添了几分沉重，眉头紧锁，额头上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说的是什么喜事？

‘难道……是追击的那些家伙，发现了自己三人的行踪？’

他心中暗自祈祷，‘希望那些家伙只是匆匆经过，千万别发现自己一老一小的藏身之处。

怀中的孩子则紧紧依偎在老人的心口，小手无意识地晃动着、挠动着；

幸好，他很是懂事的没有大喊大叫，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在这紧张而压抑的氛围中，早已成惊弓之鸟的一老一小，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