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视野中央是自建成起、似乎便没有再粉刷过第二遍的建筑——形同毛坯房。
其外墙经过多年的风吹雨打,毫无保护措施的各处漆面,早已不堪重负的脱落了大半,显露出里面斑驳的青石结构。
但这般的破旧模样,却没有丝毫影响到十里八乡的、各个村庄的人们,要把这栋建筑视为圣地一般的存在。
因为,这里不仅承载着人们对于生的希望,更是医科圣手们开展救死扶伤的神圣场所。
卫生所的屋檐之上、天台的边缘处,好似有着一双灵活的巧手,将一张挂在边沿处的、巴掌大的纸张,这样、那样的对折又展开、展开又对折,最后折成一只精巧的纸飞机。
然后,经由轻轻一掷,纸飞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
就在即将落地的瞬间,随处可见的浅草摇曳,纸飞机被荡漾起的微风卷携着,向着高处飞升、向着远处飞去。
在蔚蓝的天际中自由航行,壮美的大好河山就在纸飞机之下,一览无遗:
掠过一片片呈块状的低矮灌木林,那绿意盎然的景象,如同一块块错落有致的拼图;
随后,纸飞机又翱翔在尚未疏通完毕——
或者说,是疏通工作仅仅处于起土、动工阶段的半截运河上方;
只见,那波光粼粼的河面,在多云转晴的星光下,闪烁着万道流光与溢彩;
而运河两侧的牧草地,宛如碧绿的绒毯,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天际尽头。
风势一转,纸飞机在空中盘旋着;
回首望去,其中以巍峨挺立的冬山最为印象深刻。
那山势峻峭、峰峦叠嶂的冬山山脉,如同一位沉默的巨像,面对着纸飞机的滋扰,毫无在意的继续着它那静静守护着这片土地的使命。
偶尔有准备掠过山巅的孤鸟,与纸飞机相伴的飞过一程;
虽然未见千鸟齐飞的壮观景象,但凭借冬山的雄伟气势,却能让人很容易的联想到‘千鸟入山,却难得一鸟飞渡’的绝美意境。
以冬山山脉——
或者说,此处的一片区域、以冬山脚下的运河为聚集地的村落,大大小小的有十数个。
随着风势渐缓,纸飞机的飞行高度出现了上上下下的动荡;
显然,它的航程,即将告一段落。
“噗通!”
这处村落、一户户人家赖以生存的水井口,这般突兀的发出响动。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一道瘦削的身影,在村口看去、寻常不过的一处土坯墙根下,久久地徘徊不定;
他的脚步,时而前进、时而后退,显得犹豫不决。
好几次,他都做出一副咬紧牙关、下定决心往院内闯入的动作;
正当那双布满尘土的布鞋鞋尖,几乎要跨过门槛时;
可他终究还是停下了。
仿佛,就在他的身前,有那么一道看不到、摸不着的屏障,在阻挡着他的进入。
而这段时间内,回想着最接近成功进入的一次,那道身影就有些想扇他自己嘴巴子的冲动:
那一次的动作尤为决绝,他自己已经大半个身子探进院门,瘦削的脸庞因紧张和忐忑而微微扭曲。
可就当他的手掌,搭在院门那粗糙的门板上时;
却像是触碰到了烫手山芋一般,整个人猛地一震;
紧接着,他就像被火烫到似的,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惊呼,迅速缩回了身形;
待到他跳着脚退出了院外,望着院门口,眼中满是懊恼与踌躇。
他站在墙根下,不停地搓着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目光不时地朝院内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