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意识彻底涣散之前,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湖底的景象,隐隐有些陶醉。
就在我意识彻底迷离的那一刻,一股强大的力量揪着我衣领将我拉出了水面,冰冷的空气立刻冲进我的肺部,带来一种久违的清新感。
我剧烈咳嗽着,已经不知道自己吐出了多少湖水。
待我稍稍恢复后,我转头向范剑看去,只见范剑浑身湿漉地趴在岸边,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落汤鸡,他的嘴唇发白,正不断吐着湖水,看起来十分虚弱。在范剑身旁站着的,是一脸凶神恶煞的大汉。
我意识到范剑没死,心定了两秒,但是,范剑被这么折磨,离死也不远了!我警惕了看了眼满脸戏谑的赤膊男,又瞥了眼另一边不断吐水的陌生男子。
在两分钟前,我们三人同时被丢进湖里,又再次被三名壮汉拉出水面,他们分明想将我们折磨致死。
我看了眼奄奄一息的范剑,若再将他丢进湖里,估计拉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我心中立刻做出了决定,我盯着赤膊男,恶狠狠道,
“是我杀了红毛和光头,有种冲我来,动我兄弟算什么本事!”
赤膊男并没有说话,他讥讽地冲我笑了笑,随后转过身子,向身后的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只见一名男子迈着外八字,大步流星地走到赤膊男身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我仰着脑袋细细看去,男人约四十岁出头,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将他的身姿衬托得高大挺拔。男人的眼神十分阴鸷,脸上带着一种冷峻的气息,鼻梁上横着道蜈蚣般的刀疤,看上去十分凶戾。
他腰上别着一把两尺长的武士刀,稍有弧度,缠满布条的刀鞘充满古老的神秘气息,令人望而生畏。
我一惊,这人不就是坂田龙一么!我不禁想起森林里的魅妖,是她让我产生了幻觉,向我表达某种意思,当时的景象正是坂田龙一在树下向几个男子演讲,所以我认得他,但坂田龙一不认识我。
坂田龙一和赤膊男低声说了几句后,将目光投向我们三人,语气缓和的道,
“你们伤了谢伊教的人,必须向伟大的查斯特赎罪,只有这样,我们谢伊教的人才能重返阳间。”
坂田龙一说罢,那名三十岁的陌生男人仿佛收到了某种命令,他哆嗦着身子,捣蒜般磕起了头,口中不断嘟囔着“我赎罪...赎罪...”,看起来十分慌张。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向查斯特赎罪”,“重返阳间”这都什么意思?难道查斯特真能让人重返阳间?
我看了范剑一眼,范剑蜷缩着身子,双眼紧闭,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就连他最畏惧的坂田龙一站在身前,范剑依旧没有任何反应,一副死了的样子,这让我刚平静下来的脑袋又混乱起来。
陌生男人每磕一下头,我的心就寒冷一度,这种冰寒的感觉,甚至超过了刚带上骨戒时的寒冷。事到如今,我一筹莫展,如同待宰羔羊。
我不禁开始怀疑,眼前的一切是否真实,如果是真实的,我该如何离开这里?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可我又能怎样呢?
坂田龙一用复杂的眼神扫视着我们三人,随后他又叫目光锁定在我身上,当我的视线与他对撞的那一刻,我内心感受到一股强烈的不安,他的眼睛仿佛能将我完全看透。
坂田龙一一皱眉,他来到我面前,揪着我衣领一把将我提起,盯着我道,
“你不干净,你很难洗清你的罪孽。”
话音刚落,还未等我多想,坂田龙一大手一推,我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倒去,扑通一声再次栽进了湖里。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我猝不及防,掉进水里的那一刻,我不由得呛进几大口充满泥土味的湖水,再次被冰冷的窒息感包围,尽管如此,强烈的求生欲望还是让我本能地扑腾着身子,但我的挣扎无济于事。
隐约间,我在湖水中看到了我的父母,他们站在家门口向我招手。他们的身子微微伛偻,笑容却是如此熟悉,我想不顾一切地游到他们身边,然而,当我眨了一眼后,他们的身形变得模糊起来,直到最后完全消失。
冰冷的湖水中没了父母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星星,这些星星大小不一,如黄金一般金光发亮,它们一闪闪的在我视线边缘飘动,仿佛在嘲笑我的无能,还有当初的自大。
我心里明白,临死之前通常产生幻觉,正是我此时的状态,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死亡降临。
当我的视线模糊后,下一秒,又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拽出了水面。
我大口喘着粗气,吐出几口湖水,不知为何,我的眼睛和喉咙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仿佛湖水会腐蚀身体似的。
我撑开眼皮,看向单手提着我的坂田龙一,他的脸庞十分模糊,但能看出他带着笑容,我却他的笑容中感受到一股寒意。
“我会让你忏悔,我会让你说出你曾经犯下的罪孽,无论情节轻重,无论事态大小,只有这样!你才能获得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