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东宫的某处小院中,院里有一座膳堂,它专属于太子府的属官所用。
膳堂里,此时正有三人在用餐。
他们之中年纪最长的是苏哲。
另外两位分别是,安德郡王杨雄的孙子杨思谊,以及礼部侍郎许善心的儿子许敬宗。
三人围坐在一桌,桌上摆放着六菜两汤。
这样的膳食,若是放在平常百姓家,抵得过两三天的食物量。
开皇年间虽言是盛世,但似乎,这盛世过半太多皆属于世家官吏们,只留了点多给庶民。
彼在开皇十四年,关中地区遭遇大旱。
千亩沃野之上颗粒无收,万千庶民背井离乡,颠沛逐食于山东诸地。
不知皇天之下又有几多人丧生。
然而,那些居于大兴城、长安城中等,诸多的贵族们。
他们依旧过着惬意的生活,每日里仍是歌舞升平。
许敬宗夹起大块肥肉,吧唧入肚。
他眼下正值十四岁出头,可耐于日夜富裕的生活,此间已是长得膘肥体状。
他饮了口碗中菜汤,对着苏哲,不解道:“苏老哥,你今日怎么有空在宫里吃饭?”
苏哲很有礼貌,停下手中碗筷,对他回道:“我父早被殿下召进了宫,我本想等他老人家一道回府。”
“不料刚才在外碰到了食官令,据说我父被殿下留住在膳堂共膳了,所以我才没回府。”
许敬宗没再支声,因为再往下说可能就不太好了。
他虽出自高阳许氏,但现今不过是任太子府校书而已,官职低微,人微言轻。
无论是杨昭,还是苏威。
对他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存在,若是不小心说错了话,那可就是罪过了。
杨思谊则比许敬宗要大胆许多,他是正经的隋杨宗室。
细算下来,他是杨昭的堂弟,如今在左卫率府里担任长史一职。
凭借着这个职位,他掌管着左卫率里所属兵士的日常管理、军事训练、后勤保障等工作。
杨思谊端着碗,轻声嘟囔道:“我在巳时巡防的时候,路过大福殿外时,好像见到了太府少卿。”
他认识萧吉,碍于萧皇后的面子,也会称呼对方一声长辈。
以是出于这个缘由,杨思谊没直呼萧吉的名字,而是只提其官位,算来是个柔和的人。
许敬宗皱起眉头,他身具本领专一,和他的父亲一样,尤其擅长礼制。
同时,他当然知道太府少卿指的就是萧吉。
还是当朝的太卜令,皇家的御用阴阳师,他职业上的习惯,让他顿时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苏哲稍许愣神,随即自顾吃起饭菜。
杨思谊眼见两人都不接话,抿嘴一笑之,又道:“想来应该是殿下大病初愈,特请了太卜令大人前去,意在应是卜问天地,以示仁德。”
他一下把话题带进礼乐气息,许敬宗再憋不住了,道:“杨长史说得不错,这次殿下承蒙天眷福赐,想来陛下必会因此设坛祭天,再于太庙告慰祖宗之德。”
在隋唐时期,朝廷治理下的手段相对宽松。
官员和百姓们也敢于直言,只要不涉及诋毁皇家之事,官府通常都不会过多干涉。
苏哲看了看两人,本想提醒,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