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只是解散了乐队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在这之后,大家还有很长的人生不是吗?樱小路,你这狡猾的家伙,这样的话......我就只能背负着你的人生独自走下去了吗?”
祥子一个人抱着双腿蹲坐在路旁的阴影中,躲着救护车的灯光,望着樱小路留下的血迹,前所未有的悲伤反倒让她变得麻木,一时间什么都无法思考。
一只飞蛾扑打着残破的翅膀落在她的肩上。
祥子琥珀般的瞳孔里倒映着那只蛾子丑陋吓人的模样,此刻她反而大胆地把那只蝉抓在了手上,望着这只灰褐色的生物沿着她的手心慢慢爬到了她的手腕上。
蛾身繁复的绒毛落在她娇嫩的肌肤上,有着酥酥痒痒的触感,还动个不停。
她看了一会儿,把蛾子甩倒在地面上,一脚碾碎,就这样碎裂开来,肢节和内脏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晕染开一副生动的墨迹图。
祥子低头望着刚刚抓住飞蛾的手,眸子稍稍眯起,嘴角不自觉地抿起,像是被触动了莫名的情绪,她隐隐约约觉着心脏被揪住了一样,身体恐惧地仿佛在发抖。
生命就是如此脆弱之物,轻而易举就会被捏得粉碎,力量、财富、命运......如果可以的话好想将一切让她喘不过气的东西都砸得粉碎......
刺耳又急促的警笛声几乎响了一夜,救护车闪着红蓝交错的灯光划破了寂静凄冷的夜幕。几颗孤零零的星子藏在云团里闪了闪,很快不见了踪影,彻底泯灭在深邃晦暗的长夜。
一起车祸被暂时定性为自杀......警局昨夜在长崎家的压力下加班到半宿,不过这样的事情也到不了需要电视媒体报道的地步,因此还是能找到摸鱼的空档。
关系到人命的案件,在这个信息膨胀的数据时代里被无限缩小,只要和自己没有关系,甚至抵不上一两个都能逗乐自己的网络段子。
冰冷的屏幕总是能够很好地过滤掉该有的同理心,一条人命而已,如同扔进广袤深海的小石子,翻不起半点波浪就沉入深邃的黑暗。
萧瑟的冷风从陵园上空呼啸而过,四周环绕的挺直青松猎猎作响,发出凄惨的悲鸣哀嚎。
一辆弧线优美的轿车沿着郊野长直的柏青路面飞驰而过,划破了陵园的寂静冷清,在陵园门口缓缓停下。
驾驶位的车门弹开,祥子从车上下来,高跟的黑色皮靴踩在地面上砸出清脆的声响,纤细的小腿在皮靴的包裹下绷出优美的肌肉弧线。
陵园的风生冷干硬,仿佛城市里那些桀骜不驯的冷风都逃到这里。
祥子踩着陵园的青石小道拾阶而上,鞋跟落在青石上哒哒作响,打破了四周沉寂的静默,她穿着朴素的和服,外面披了件御寒的黑色大衣,一身肃穆的纯黑。简直就像是未亡人一般。
她走过沿途那些修剪过草木的小道,依稀还能望见几张黄色的薄纸在泥土里翻滚,甚至顺着风高高扬起,一会儿不见了踪影。
傍晚的天幕依旧是暗沉沉的,灰黑色的云团沉积着拦住迟暮的阳乌,看不见几缕霞红,青黑色的墓碑在惨淡的白光下笼上了一层黑纱。
祥子径直走向视野里最新的那座墓碑,祭拜的贡品和花圈都还陈列在墓前,与旁边长了杂草的墓碑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高档陵园的墓地每年都会请人修剪过于繁盛的草木,可莺飞草长,野草总会不值钱地疯长,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还是需要等到亲人上坟时清理。
祥子这两天忙着处理家里的事,直到现在尘埃落定才有时间来陵园看看。
“樱小路,我来看你了。”
祥子只化了很淡的妆,显得面容愈发柔和温婉,她站在墓前,眼眸微阖,睨着冰冷漆黑的墓碑,神情里透不出喜悲。
“她们都说我疯了......”祥子不禁发笑,绯色的薄唇微微上扬,“分明是她们亲手把乐队葬送的,多荒唐的理由啊。”
“哦对了,以后,我想要重组一支乐队,名字就叫Ave Mujica。”
祥子似是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眼尾翘起,扬出欣喜的弧度,“新的成员们都是很可爱的家伙,就是有点调皮。我本来还等着介绍给你呢,下次......我和她们一起来看你好了。”
“祥子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