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曾伯等了半天没人理会,有些生气地哈哈一笑:“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雨中垂钓本身就是一首诗,您哪里是不懂诗呀,是你瞧不起我这武夫,告辞!”
李曾伯吟过诗就意识到不对,因为史嵩之和刘克庄存在很深的矛盾,刘克庄又是诗界领袖,因此殃及池鱼,史嵩之对诗人也有了看法。
“哼,既来之,则安之,求人连这点委屈都不能受吗?”
李曾伯听这语气像教训下属,更加不悦地说:“本人只是偶有闲暇,顺路看一下西湖风景罢了,何来求人之说,巴结不起,再见!”
“呵,作为一方统帅,就这气量?”史嵩之挥手吩咐道,“帮李帅遛遛马。”
不远处的两位手下晃身就朝李曾伯的两匹马奔去。
“干嘛?”薛莫东发现不对,连忙出手阻拦,三人很快交手,呼吸间就是几下小巧的动作,薛莫东明显不是敌手。
薛莫东的武功主要用于战场,眼见不是对手,嘶吼一声就加大了动作。
“莫东,休得无礼!”李曾伯喝了一声,不满地说:“史相还是那么霸道。”
“哈哈哈,霸道也看对谁,并不是谁都有资格让我当客人对待的。
好了,李置帅为国奔波,难得有时间来西湖,当今正是钓鲤之季,可敢与老夫一比?”
立即有人摆了坐位和一付钓竿,其距离恰好适合交谈。
李曾伯本来就是来求人的,心说我是被逼的,并不是主动巴结人。虽然知道这是骗自己的,心中却放松下来,自己没有违背原则。
史嵩之装着饵边说:“前天有一小孩的话颇让我震动,他说钓鱼就要专心钓鱼,不敢分心,怠慢李帅了,哈哈哈。”
史嵩之能如此说话,就和道歉差不多了,接着一笑道:
“是呀,狮子搏兔还要用尽全力,为官和打仗同样需要尽全力,李帅破格来见史谋,史谋既荣幸又佩服呀。”
“存亡之道,不敢不认真。”李曾伯点头。
军事行动关乎生死存亡,稍一疏忽就是非常惨痛的失败,李曾伯岂敢不认真对待。
“京湖难守呀。”史嵩之点头感叹。
“子由守江多年,定然有所心得,为了国家,请不吝赐教!”
“可斋有名的懂诗知兵,请教可不敢当。”史嵩之似乎早就预料,一时间神情凝重起来。
他从走向仕途就是从京湖开始,“端平入洛”时曾上书皇帝表示反对,然后被皇帝常识提拔到相位,一直没有离开好京湖。
“京湖重要呀,岳飞,孟珙他们都耗费半生守护在京湖。这既说明了此地的重要,也说明此地难守。
长江北岸就是宽阔的平原,只要到达北岸,再无纵深,一冲就破呀。”
两人都清楚京湖防区域过于宽大,从湖北武汉一直上溯到重庆。
既然史嵩之主动讲述,李曾伯便用心倾听,哪里还有心思钓鱼,更没想过输赢。
“我年轻时就设想我该如何守住京湖?
我自认没有岳、孟两位军神的才智,想来想去,只能采用御敌于外的战略,在襄、樊、邓、唐(现南阳)派驻重兵,互相掩护支援,这样才能勉强抵挡强敌。”
李曾伯点头道:“李某才智更劣一筹,守护京湖就是力小而任重,我思来想去,想法与史相不谋而合。
可是,自南渡以来国是之争就没有停止过,江岸防守向来是一部分人的想法,加上朝廷财力不足,得不到钱粮,收复四城是不可能得到扶持的。
我不敢奢望收复四城,能够收复襄阳就心满意足了。”
“是呀,英雄所见略同呀,襄阳必须立刻收回。”史嵩之把钓竿一收,用力折为两截,拿起一段在地上画起了线,“我在京湖时多次考察地理,亲自走过附近的道路。
襄樊周围均是山脉,恰好处于低凹的十字路口,如此地形实在特殊。”
李曾伯未到实地,虽然看过不少地图,由于地图的变形和不精确,只能了解大概,听到史嵩之亲自考察过,立即凝神听了起来。
看着史嵩之画着线条,写着文字,听着讲解,逐渐感觉山川呈现在面前。
“我画的是所有的道路,道路的走向全部由山口决定,奇妙的是,不仅南北交通要经过襄阳,东西道路同样也无法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