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昊杨瀚景心头同时剧震,却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继续保持沉默,只是呼吸不自觉凝重了起来。
他们极度紧张的时刻,朱厚照却把话题转移开了。
“李天昊,朕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办到,不必担心。”
“谢陛下!”
李天昊当即跪倒郑重行礼,身边的杨瀚景飞快瞥了他一眼,目光里全是鄙屑。
没出息的家伙,真是丢二十一世纪的脸!
“李天昊、杨瀚景,朕授你们临机专断之权,赴霸州处置此事,四品以下文武官员涉案者可即时拿问,不必请旨!”
“臣等遵旨!”
“倘若变乱促发,你二人可持此金牌调动周边驻军平叛,不从者,斩!”
看着朱厚照手中亮闪闪的金牌,李天昊和杨瀚景都呆住了。
刚才的圣旨加上现在这面金牌,意味着他们俩到达当地之后,就是掌握生杀予夺大权的最高决策者,在他们短短二十四年的人生里,哪曾有机会扮演过这种角色?
仅仅几个月之前,他们还老老实实站在办公室门外等待老师审阅毕业答辩论文,大气都不敢出。
离开皇宫的时候,他俩大脑是虚浮的,脚步是失重的,走路不敢太快,生怕脚下一用力,就能飘到天上去。
决定他人命运的感觉一定很爽,他们等不及了!
他们只顾着兴奋,全没留意到目送他们背影远去的朱厚照脸上略显落寞的神情,以及口中的轻声自语。
“纵使你们来自后世,也不是什么事都能知道啊。”
屏风后的暗影里转出一个人影。
“主子,奴婢来了。”
“张永,昨晚你说有紧急机密奏报?过来,细细的跟朕讲吧。”
李天昊和杨瀚景步履轻快穿过御花园时,忽然看到锦鲤池边站立着一个苍老却挺拔的身影,凝视池中鱼群静静不语,微风吹起他的大红色一品朝服下摆,飘飘欲仙。
两人愣了一下,疾步走近施礼。
“卑职北镇抚司李天昊、杨瀚景,见过李阁老。”
李东阳慢慢转头看看他们,将手中鱼食抛入水中,拿出一块绢帕擦拭着掌心,缓缓道:“二位想必已经领旨了?”
“陛下已命我二人前赴霸州察查此事,我们只会保护圣驾,查案却是一窍不通,正好在此碰到李阁老,望您指点一二。”
李东阳轻轻摇头:“不是正好碰到,而是老夫特意等候二位。”
“哦?敢问李阁老有何指教?”
“二位未免过谦了,查案原是镇抚司本职,你们驾轻就熟,何需老夫指教?老夫在此等候,是想跟二位说一句话。”
“请阁老吩咐。”
“那宁杲是刘瑾的心腹,为他鞍前马后出力极多,然霸州之事现今已势难善了,如老夫所料不错,刘瑾必定会丢车保帅,将罪责全数推在宁杲头上,你们二位调查此事时需得百倍小心,可不要像宁杲一样,到头来做了人家的弃子。”
李杨二人心念一动,正想追问李东阳,他已大袖一展,翩然而去。
李东阳寥寥数语信息量极大,既是关照、更是挑拨。
弃子?
李阁老,你多虑了,既然我们糊里糊涂来到了这个时代,就绝不会任由自己成为任何人的弃子,在这片万里江山构成的硕大棋盘上,轮到我们行棋了!
它将是我们的时代。
落子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