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8章 辟于征镇(2 / 2)覆唐,我刘备三兴炎汉首页

一路上李嗣业态度很是傲慢,斜着眼都不肯看杜甫。

旁边的裴冕看着头大,宰相门前七品官呢,现刘备虽兵马不多,但来头大,又是禁军将领,又是天子亲命,又是丰王亲信,谁知道他后面还有什么后台背景?

大唐此时早已不同往昔,中央各要职早已不认能力,而是认关系、背景、

大唐废除察举制,取科举,但科举入仕最主要的进士、明经两科岁大抵百人,其中进士只不过二、三十人,但一般人就算考上了,也大多只能获得一个八、九品的参军、县尉、助教之类的卑官。

真正的朝堂大臣是从哪来的?一是论资排辈,二就是按才能举荐,三就是李隆基个人喜好。

但这里面猫腻就大了,杨国忠壮年为相,肯定轮不上论资排辈,按才能更是胡扯,还不是靠贵妃吹枕边风和能讨李隆基欢心。

这姓刘的,一看就有背景,说不定背后就是哪个朝中宰相,杜甫虽也一脸苦大仇深,说不定也有鸡犬飞升的那天。

想到这里,五品的河西行军司马裴冕,主动向八品的参军杜甫攀谈了起来,“子美贤弟可曾记得我,在下裴冕裴章甫。我等一齐在长安集贤院求学过。”

杜甫一愣,马上也是一脸的热情:“原来是章甫兄,我这真是失礼失礼,天宝九载你我一起为圣人呈献礼赋,那应该是你我最后一面了,章甫兄何时在军中效力的?”

“天宝十一载,王鉷被李林甫进谗言冤杀,我收敛了王鉷的尸体遭李林甫嫉恨,从此就失了朝堂之路的希望,投了边镇从军,现在想起,也是唏嘘啊。”

杜甫也感叹道:“真是时过境迁,我自开元十九载从长安谋职,今年才投身到刘行营帐下,早知如此,也应该跟着章甫兄投身边军,也不至于虚度三十年载。”

裴冕却是劝慰道:“子美贤弟且勿有此念,我是已经绝了朝堂之路了,我这节镇辟署官虽看着坦荡,但毕竟上限就是如此,终脱不了武夫的范畴,子美兄身在朝堂,说不定比我前路好些。”

裴冕倒说的也是实话,现大唐朝堂之上用人多靠关系、背景,甚至还看你的长相,总之已经很少论才能了。

因此有众多像裴冕这样的有才之士转投了节度使,节度使也有幕职权,而且取才不拘一格,用人只要唯有才能,不问所从来。

而且这幕职多重真正的才能,官员之间没有那么多错综复杂的勾结关系,且各职位重实务,有机会在实践中得到砥砺和锻炼。

这样一来在这两类官员中,在节度幕职者,内论行思献纳,外论仗钺守边,恐怕都比朝堂上趋炎附势之辈做得更出色。

但在节度幕职也有弊端。

因为“先辟于征镇,次升于朝廷……异日入大夫公卿着十八九焉”这句话,已经很难走了。

李林甫和杨国忠为相这几十年,堵塞住了这条门路,虽然表面上看着也有这样升官的,但是没有关系和背景,光靠积累功劳多半是行不通的。

功劳高如哥舒翰,每次回京,也不先是给杨国忠送礼,再给高力士送礼,再给杨贵妃送礼,或许还得给杨贵妃她那一堆表姐送礼……

安禄山造反,天下也有人说是杨国忠只愿安禄山“出将”,不愿意他“入相”,出将入相这条路只走了一半,就被直接堵死了,安禄山升无可升,索性抄起刀砍杨国忠。

这话虽然片面,但也道出了大唐在人才使用上外重内轻的形势。

上升之道若被堵死,其中的弊端无穷。

就像杜甫虽然是个八品,但他是中央禁军的八品,就算职位再低,也是属于中央的人,出去见人了也是喊的‘长安南衙’杜子美。

裴冕虽是五品,且在河西节度里也是核心要职,但是天下大半人恐怕连河西节度的治所在哪里都不知道。

就说大唐官职,上州刺史三品,中州刺史四品,下州刺史五品。

杜甫这个八品官一路上也陪着刘备见了几个刺史了,也都对他客客气气的,说出什么:“子美诗百首,本官皆有所闻”的客套话。

……

“刘行营此番屯军秦州,可有什么打算吗?”裴冕从侧面打听着。

“我家将军担心乱兵扰了周围各州秩序,让安贼有机可乘,将军已经上报了丰王,要狠狠在圣人面前弹劾各官的失职,治他们的罪。”

杜甫这句话说得极为严肃,听到“弹劾”二字,裴冕的眼神跳了跳,李嗣业也没忍住往这边看了一眼。

李隆基这些年杀的武将可不少,有封常青、高仙芝在前,安思顺、哥舒翰在后,西北边镇的节度使差不多被杀了个遍。

西北边军现在很害怕“弹劾”二字。

“这个……刘将军说得没错,的确该罚,不知弹劾了何人啊?”裴冕硬着头皮问道。

“不多,将军现在弹劾过多,是极为不明智的行为,只是杀鸡儆猴一两个,以正视听而已。”

“刘将军远见“裴冕吹捧了一句,道:“之后可有什么安排?”

“自当是先复长安,后再取潼关、洛阳直到幽州之地。匡扶我大唐社稷江山。”杜甫豪情壮志。

“刘将军大志!”裴冕一脸赞叹。

李嗣业则是不屑地吐了口唾沫。

而此时,众人也来到了秦州大营前。

刘备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在募兵的同时,他就日夜督促,秦州大营前,树立起许多工匠的作坊和帐篷,来自汉中的民夫,正源源不断送来粮食、军械和谷物。飞龙军的军队,不管是跟随已久的河南老兵,还是收编的北衙禁军,亦或是重新招募的关中子弟们,正都勤劳操练队形。

刘备好像正要把这个地方,变成一个庞大的坚强的,用来反攻长安的壁垒和桥头堡。

“怎么设营在这里?我渭州大营早已经营多年。”裴冕试探地问。

“将军说渭州太远了,若是安贼大军西行,渭州守不住这附近几周,也难以援护大散关。”

“哼,多此一举。”李嗣业在后面冷哼道:“若是安贼大军真西行,就这么点人,当真是以卵击石。”

“将军说安贼大军不会动,顶多就是小规模骚扰而已。”杜甫继续道:“长安城防坚固,叛军自认高枕无忧,只会封锁住长安一线不再西行――安贼已派人搬运长安城中珍宝美物,并将长安乐工坊都送往了洛阳,长安以西顶多是蹂躏周边地区,割取夏秋时节的庄稼。”

“此事如何得知?”李嗣业问道。

“详细情况副使等会可询问我家将军。”

但杜甫突然神情肃穆,他指着乌鸦飞来飞去的那边,让所有人都能看到头颅密密麻麻悬挂在木桩和柱子上,道:“有我大唐的乱军劫掠周边各地,也有河西之兵,将军可知情否?”

“这定是有误会……”裴冕上前辩解,李嗣业却伸出手臂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李嗣业哼了一声,道:“本将动身前曾下令,本将麾下路过的地方,一定要秋毫无犯,甚至一草一木都不能毁坏。”

杜甫抱拳道:“那副使请吧,刘将军已在营中等待将军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