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场比赛即将开始。赛场上,场面一如既往地热烈,比前面任何一场比赛都更欢腾雀跃。这一场比赛事关玛丽亚小姐能不能进到决赛,人们显得非常激动。
没有人还记得第二场比赛发生过什么,除了拉尔夫。拉尔夫骑在马背上,惊恐地望着看台上的欢呼雀跃的人们,他们一改先前的阴翳,脸孔舒展开来,正兴奋地等待着比赛开始。
他们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又转过头看看左边的玛丽亚小姐,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聆听一声枪响,随时准备冲出去。
她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短短的十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拉尔夫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十分钟前,红胡子大叔被抬走后,天空忽然变得很亮。拉尔夫抬起头,他的眼睛被刺眼的强光逼得睁不开眼睛,但是在抬头一瞬间,他隐约看到那强光中有一个灰色的人影。事后,拉尔夫才反应过来,那灰色的人影就是光源。刺眼的强光过后,拉尔夫再次抬起头,灰色的人影已经不见了。拉尔夫怀疑是自己眼花了,但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奇怪的事,让他越发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一、场上沉重的气氛消失无踪,人们不再对选手的死亡议论纷纷,心情一下子变得舒畅起来;二、无论拉尔夫怎样提示,加里都记不起第二场比赛,他坚持比赛没有出现任何事故。但是歪倒的栏杆怎么解释呢?拉尔夫问他。加里却说栏杆一开始就是那样,本就是坏掉的栏杆。拉尔夫不想与好友继续争辩下去,因为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加里也已经面红耳赤。拉尔夫看着那四处歪倒的栏杆,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做一场梦。梦中,还有玛丽亚小姐在身旁。无论这是不是一场梦,都要在这场比赛中取得胜利,他下定决心。
上尉再一次扣响燧发枪。
砰——!
闸门轰然洞开,五位选手整齐地冲出去。看台上,呼声震天动地!
在看台的最高层,公爵又拿起桌上的望远镜,镜筒紧随着玛丽亚。公爵很激动,威廉一家人也很激动,他们密切关注着下面的赛况。阿尔伯特不停地高喊加油,一旁的维多利亚嫌烦,离他远远的,小女儿海德薇格没有观看比赛,她躺在妈妈怀里睡着了。
看台的一角,冬荻南和他的三个学生也在专注地看比赛。薰和都良香给玛丽亚加油,月倚在栏杆上,侧着头注意着赛场。
冬荻南站在学生们的身后,手心捏出了汗。他太想让玛丽亚赢了,只要玛丽亚能赢下这场比赛,他就可以让月在决赛中帮助她成为整个赛事的总冠军。现在,他看着玛丽亚一直保持着领先,心里很欣喜。但这时,五位选手陆续通过弯道,他注意到后面的3号追赶上来,在渐渐逼近玛丽亚。他又攥紧了拳头。
“我一定要赢下比赛!”
拉尔夫太渴望胜利,他把心里的话说出声来。在他的前面,玛丽亚正策马奔驰,黑色衣服的下摆飘在身后,像汹涌的波涛。
前面还有一个弯道,拉尔夫打算故技重施,尝试一下能不能在弯道超越玛丽亚小姐。但是他刚有此想法,玛丽亚就开始贴着赛道的内侧跑,拉尔夫只好打消念头。他明白,现在一定不能着急。他抓紧缰绳,平稳地跑过弯道,但是当他再度看向前方,玛丽亚已经离他很远了。
拉尔夫嘴角泛起微笑,他心想,玛丽亚小姐还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他看着玛丽亚骑在马背上狂奔,觉得这一副画面很美,他看得有些痴迷。那一刻,他不太分得清自己痴迷的是多年前救自己一命的女孩还是眼前这个伏身在马背上的姑娘。他决心不再胡思乱想,集中注意力放在比赛上。他低伏着上半身,脸贴近马的后脖颈,手抚摸着它的脖子,说道:“全靠你了,马儿。”然后,他大吼一声:
“驾!”
拉尔夫开始全力冲刺,他不断挥动马鞭,一边挥着鞭子一边大声喊。他感觉到自己的马越来越快,比之前快出很多,全场低下去的呐喊声就是证据,证明他在逼近玛丽亚小姐,会成为玛丽亚小姐的威胁。拉尔夫越想越高兴。他目视前方,脸上带着对于胜利的渴望,有点狰狞。
看台上,薰的脸上分明写着“难以置信”四个大字。
“喂,他是什么人?他怎么会使用……”
她话没说完,月及时阻止了她。薰意识到后,马上捂住嘴,然后对着拉尔夫说了句:
“卑鄙!”
“确实卑鄙!要是这么玩,我也能拿第一名。”都良香愤愤不平地说。
薰鄙夷地看着他,“你可拉倒吧。”
拉尔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不知不觉间使用灵的,他是无意识触发的。而且由于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前面,丝毫没注意到马身上裹着一层灵。他还在向前冲刺,在不断拉近与玛丽亚的距离。同时,他听到四周传来不满的声音。
“喂!小哥,你别再跑了!”
“你休想追上玛丽亚小姐!”
“快认输吧!”
拉尔夫并不感到生气,他反而觉得很高兴,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高兴。这时,他再次将目光聚焦在玛丽亚身上,发现她近在眼前!拉尔夫兴奋不已,他更加用力地挥动马鞭,鞭子一下下抽在马身上,放在平时,他肯定要心疼的。但现在不是时候,眼下必须赢得比赛的胜利,他坚定不移地想。
前方,玛丽亚的“黑玫瑰”也在全力冲刺,马背上的玛丽亚也感觉到后方有一个对手正在追着她不放,她的老毛病又犯了——想回过头瞅瞅后面的人是谁。会是那个搭讪过自己的男青年吗?她心想。但是光想没用啊,不回头看就没法知道对方是谁。玛丽亚急得心痒痒。可这是在冲刺阶段,不能造次!她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