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精彩的较量。”弗兰肯边说着,边鼓起掌来,虽然夸得喜形于色,但莫乔怀疑那赞美之词之中有多少是真心话。
他扔开玻璃碎片,站起身来,顺便拉了红发的阿尔法一把。
“你叫阿尔法?收容小队的人?”
瘦削的雀斑男子点点头。
经过短暂的一番交手,莫乔对收容小队成员的实力有了一番初步的认知。
他不经意地瞄向倚靠在门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欧米伽,发现对方也正以同样的审视目光回敬着自己。
如果在双方均持有武器的战斗中,想要击败阿尔法势必要费一些功夫,如果幸运女神不站在他这边,莫乔没有百分之百把握。
欧米伽的身手想必还在红发男人之上,一边揣摩着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莫乔一边翻身下桌。
理了理皱乱的衣裳,莫乔对弗兰肯说道:
“怎么样?还需要更多的试炼吗?”
弗兰肯接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想就连我们一向苛刻的欧米伽队长,此刻也难以挑出什么毛病,对吧?”
被点到名的阴郁年轻人“哼”了一声,面具一般凝固的阴鸷神情不动声色。
和他阴郁的队长不同,阿尔法是个笑起来非常阳光的年轻人,他似乎并不在意就在几秒前要害处还暴露在莫乔的锐器之下,大男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
“虽然队长说我肯定敌不过你,但我一点也不信,早知道就不逞强了,还在池小姐面前丢人显眼。”
说着,他略带羞涩地用余光瞥了一眼慵懒地玩弄着缠绕在修长指间的长发的女人,发现对方注意到了视线,便立马移开了脸。
“你很厉害,”阿尔法一脸诚恳地莫乔说道,“难怪你能从幽影的袭击中活下来。”
话音刚落,他察觉到莫乔脸色一暗,立刻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手忙脚乱地想要找补。
莫乔是幽影袭击中的唯一一个幸存者,除他以外,剃刀会的成员全军覆没,这肯定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然而让莫乔感到凝重的,另有其事。
因为失忆的缘故,他想不起在剃刀会时发生的种种,甚至连成员的脸都想不起来,能回忆起的唯有那晚上的点点枪火。
同僚们全军覆没这件事对他而言一点实感也没有。
笼罩在记忆深处的浓雾让悲伤与哀悼变成了一件难事。
但阿尔法的话提醒了他,或许正是因为自己是唯一的幸存者,看中了他的实力,幽影才选中他成为傀儡,才将莫铃也卷入进来。
一想到妹妹,莫乔的心又是一沉。
他看向弗兰肯,问道:“接下来呢?我具体要做什么?”
弗兰肯两手一摊,笑眯眯地说:“阿尔法和欧米伽会向你介绍的。从现在起,你将作为特别行动顾问,跟随欧米伽的小队展开行动。”
末了,他补充道:“当然,只是暂时的,毕竟我们都不知道效果如何。所以别忘了哦,你仍然是收容所的病人。”
病人?
莫乔心中冷笑一声,更像是你们的囚犯吧。
看着弗兰肯笑成一条缝的眼睛,莫乔忽然意识到,如果说雷蒙德的微笑让他想起老谋深算的老狐狸,那弗兰肯更像是笑里藏刀的一条毒蛇,在没人看得见的角落吐着信子。
“好了,时间不早了。”弗兰肯装模做样地打了个哈欠,实则下了逐客令,“阿尔法会带你去该去的地方的,我希望今天这顿晚宴没有让你失望,莫乔先生。”
“收获颇获,副所长。”
莫乔淡淡地回答。
他跟着欧米伽与阿尔法离开,走出房门后特意放慢了脚步,磨蹭了一会儿,直到一股苦冽的咖啡味飘进他的身边。
莫乔敏锐地察觉到,这味道只有苦涩,缺少了那份甜美甘香的香草香。
虽然看上去丝毫没有变化,但池楚歌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你还好吗?”
“嗯?”池楚歌抬头看向他,眼睛中满是疑问,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
他正欲进一步询问,从快要关闭的门缝之中传来了弗兰肯的声音:
“池医生,请留步。”
阖上的门扉戛然而止,徐徐地再次打开。
池楚歌的身体像是触电般一抖,僵在原地,双手不易察觉地颤抖起来,本就如同雪女一般的干净面庞,此刻苍白得可怕。
她的反应被莫乔看在眼底,他一把将瞳孔紧缩、呼吸慌乱的女人拉至自己的身后,挺身上前一步:
“时间这么晚了,打扰所长与副所长休息不太好吧?有事不如明天再说?”
弗兰肯眯起眼睛,笑而不语。
莫乔越发觉得在那笑容之后,匍匐着一条蠢蠢欲动的阴险毒蛇。
“这是雪莱所长的命令。”弗兰肯说,抬了抬肩,让那颗尚在沉睡中的老人头晃了晃,鬓间的白发上下飘摇。
衣角传来一阵轻微的力道,莫乔回过头去,发现池楚歌垂着眸,满是惊恐深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地面,一只手悄然扯了扯他的衣角。
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喉咙滚动了几下,白色的长睫毛颤抖着,最后什么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