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二人在村子寻个茶摊,喝了点茶,商量两句,先往县城过去,到县衙见了县令。县令姓章,见过之后,将情状大略说了。这庄主姓陆,乃是京城一位侍郎的远房表亲,又招来几个江湖高手供奉于庄内,将县衙差役并官兵伤了不少。其中武功最高的一个人姓施,擅使一双短枪。
听他说过后,他们点头称谢,又说自己去外面住就可以了,不必多麻烦。章县令答应了,他们便告辞出去,找了一家客店要了客房,歇了一晚。
次日上午,又往那镇上去走走,问了问,不少都说那陆家是豺狼之性,如何凶暴,今年还又加收佃租。快到午时,看见有处酒家,里面坐了不少人,他们也进去坐了,要了饭菜,听各人讲些闲话。
过不多时,进来几个汉子,神色凶横,小二忙招呼他们到里面,先上了茶点。众人见了他们纷纷侧目,说话时声音都低了几分。几人中便有一个道,“叫老板娘来倒茶。”小二忙应了,便进里面去叫。
片刻,里面一个妆容浓艳的少妇过来,娇声道:“几位爷来了——我刚炸好的酥香丸子,还不快去拿上来——”小二忙应了去拿。她便给各人斟了茶,道,“各位爷慢饮。”
小二拿来丸子,老板娘又道,“几位爷来了,还不把好酒好菜都上上来,还用得着等吩咐么?”
小二忙应了往后面去取来上了。几人呼呼喝喝,旁若无人,吃喝着又夸赞这家羊肉做得不错。
一个说道,“还是昨天晌午吃的那头更香。”说了几人都哈哈大笑。
“那小子,真是不知好歹。”
“行了,少说两句。”
“怕什么,他的羊跑到咱的地里,没叫他赔就不错了。”
过了阵子,这几个人吃完走了,方有一个老汉摇头叹道,“造孽呀,把老张家羊给吃了,还把他儿子也打了,真是没有王法了。”
旁边的人问起缘故,这老汉便说了。原来那家养几头羊,平日里都是家里孩子出去放。昨天不慎有一头跑到这陆家一处田地里,他们见了,便将羊扣下不还,这孩子同他们争夺,也让他们打了一顿。
周围的听了,一个个都摇头叹气。
“人没给打死算不错了。这孩子敢叫羊跑到陆家的田里去,真是不知道厉害。”
“小孩子知道个什么?”
“那大人也不嘱咐着?”
看来那几人就是陆家家丁。他二人听了,彼此对视一眼,没说什么。不久出来,白玉堂道,“说得我都馋了,也不知道那羊到底是什么滋味。怎么样,要不要去找他们问问?”
“先去那小孩家那里看看。”展昭道。
他们便打听过去放羊那家门口,见有邻居也在旁说起此事,都甚是痛惜。那家妇人有时出入,含悲隐愤,也并不诉苦。
“怎么样?我们去陆家看看?”白玉堂又道。
倒是不妨过去,可不知道他们认不认。要他们一口咬定没这回事,那就麻烦了。展昭琢磨着道,“就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认。”
“你就没点主意?”
展昭看他讥讽,似已想到个什么办法,便问道,“那你是什么主意?”
白玉堂说了,展昭听了道,“也不错。那就去试试。”便同白玉堂走去,看他去找了两个闲汉吩咐了,又说要陆家只要认了,就只管打。
这两个闲汉本来不敢去,白玉堂略动了动手,将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他们才知道他果然有本事,胆气壮上来,拍着胸脯答应了。四人便一道去往陆家。两个闲汉在前,他与白玉堂慢慢走在后面。
到了门口,看到门口正有个门丁,一个闲汉便嚷嚷道,“吃了我表哥家的羊,真是没天理了,要不赔出来,我这就去告官。”另一个作样劝阻。
陆家门丁见了,问道,“干什么的?”
“我表哥家的羊是你们吃了?”
“你表哥?谁知道你表哥是什么东西。羊是吃了一个,怎么着?”
“白吃了我们家的羊,还这么横,有没有王法了?”
“你们的羊在我们田里偷吃,吃了就怎么?”
看他们果然认得利索,原先说的要是他们不认,就说他们必定没那胆子敢吃,激他们一下,看来倒是不必了。
“田里刚收了,哪有什么东西?你们这就把羊赔来,不然就尝尝老子的拳头。”
门丁哈哈大笑,那闲汉冷不丁给了他一拳,门丁大怒,上来厮打,另一个闲汉装作劝架,也暗暗下手。门丁看不是头,又打了两把便退后道,“你们等着,有胆的不要跑。”说着进去门里。
两个闲汉回头看看他和白玉堂都还在旁看着,也就等着。
不久几个壮汉手拿棍棒同门丁出来,门丁指着两个闲汉道,“就是他们。”
两个闲汉看看他和白玉堂,又回过头去嚷道,“天杀的吃了我家的羊,要么赔钱,要么见官。”
另一个作势劝道,“又没说不赔,好好说话,好好说话。”
一个汉子问道,“是你们在这里打人?”
“他说把我家的羊吃了白吃,我能不打他?”
“敢到陆家庄来闹事,我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打——”
两个闲汉见势不妙,转头就往他二人这里跑过来。几个庄丁也挥舞棍棒叫骂着追过来。
白玉堂上前拦了一下道,“有话好好说,何必就大打出手。我来给你们评评理,要是吃了,就赔,要是没吃,就跟他们说说就是了,也犯不上打人。”
“小子,敢管陆家庄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当先的一个喝道。
“哎,有话好好说,我们是评理的,别冲着我们……”白玉堂微笑道。
“打——”
“别打别打——真打呀,那好吧——”
白玉堂一边闪躲,趁旁边一个不备,抢下他的棍子,挥舞开来,片刻间便把他们个个都打得东倒西歪。
“好,好本事。”那两个闲汉在旁看了不由赞道。
“别乱说话,我是评评理而已,明明是他们自己不好好看路摔倒了。”白玉堂抛下棍子笑道。
“对对,他们……自己摔倒了。哎,走路可得看好啊,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摔成这个样子,哈哈哈——”
“好,你们……”几个人慢慢爬起来。“你们等着——”说着往庄里回去了。
两个闲汉彼此看看,不禁有些担忧。又见白玉堂悠哉悠哉的模样,便又安定了些,还等在这里。
他们果然叫出几个练过的,可功夫也都不怎么样,都教白玉堂谈笑之间收拾了。两个闲汉也还在旁看得有滋有味。
“不是说有高手么,怎么,你们家的高手变缩头乌龟了?”白玉堂又笑道。
“小子是来找茬的,走,去请施爷来收拾他。”
“哼,想跑就赶紧,不然等施爷出来,想跑也跑不了了。”
“你们去叫他来,我倒要看看我能不能跑得了。”白玉堂微笑道。
他们进去后不久,果然同一个拿双枪的汉子出来。
“还以为你会叫他们说你不在家,不敢出来呢。”白玉堂看了看他双枪,笑笑道。
“怎么,怕了吧,怕了现在求饶,施爷说不定还能留你一条小命。”旁边的庄丁又来了精神,呼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