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觉着说得有些重了,况是他先开的玩笑,便岔开道,“我看那陆庄主还不见得服气,那个管事也是揣奸把猾,话是说得不错,可不知道是不是真就实实在在去交。回头这里要是不能老老实实把粮交足,到府衙里他们又得嘲笑我们这趟差事没办好。”
“哼。最好他们又不老实,下回再过来好好收拾一顿。”
次日他们又往那孩子家门口去看了看,听四邻都纷纷在说陆家何以大发慈悲,叫人送了钱来,莫非竟然改了性了?
两人听了,彼此微微一笑,展昭便随口问道,“不知给送了多少钱?”
“整整三十贯哪。昨日下午推了车来,在这家门口一贯一贯地数出来的,大伙都看了。还说三十贯清了,往后没什么事了——你说这稀奇不稀奇?吃了个羊,给了三十贯。哪天我也弄个羊再去他们家地里放,看看是不是也给吃了再给三十贯。”
展昭不由好笑,忙劝道,“或者是他们打伤小孩,神灵降怒,有些警诫,他们不得已才给的钱,没事还是别去招惹的好。别到时候他们再把羊白吃了又不给钱,那就亏了。”
“唔,说的也是。”
既然不过是说叫他们过来看看,那这边也就暂且这样。既无别事,他们去跟章知县说了说,也就回去了。回到开封府,跟白玉堂到府衙去说了陆家之事,府判也说且不管他,看后面他们如何行事再说。又说他二人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他们谢过,便告退了,各自回去。
展昭回到家,周通也在,上前来帮他拿了包袱,他便问周通,“那朱姑娘还好?”
“好着呢,就是……”
“就是什么?”展昭忙问道。
“就是跟什么人都说说笑笑的,不大稳重。”
展昭才放了心,笑道,“她做买卖,能不跟人说说话?就你也不是什么稳重的,还说她呢。”
“她一个大姑娘,那能跟我一样?”
“大姑娘怎么了?人家自己出力谋个生计,又没碍着别人,那就是像样的。”
“那她家里人呢?女人就该在屋里头纺纺线,绣绣花,哪能这么一个人待在大街上,不像个话。”
“我还想知道她家里人在哪里呢,回头我再去问问她去。”
“我听他们都说,说爷你……”
“怎么?”展昭问道。
“爷你真对那姑娘上心?”原来他也不知从谁那里听了这些话。
“怎么着,不行?”展昭笑道。
“不是……她模样是不差,可也不能光看模样。爷你这样的本事人品,又有功名,不选个好的,往大街上去捡一个,这像怎么回事呢。”
展昭听他说得好笑,笑道,“就这么回事,爷我眼光高,就看中这个了。”
“还眼光高呢,眼光高不找个高门高户的。”周通嘟哝道。
展昭本待不理他了,想了想又嘱咐道,“你这会怎么说,我也不管,我只说好了,往后见着她,你要是给她一句话的气受,那我这里也不敢留你,你就往那高门高户的那里去。”
“哟,爷你这是……我干这两年爷没一句重话,为着她可来狠的了。”
“行了,你看不上人家,人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你家爷呢。你当去大街上捡一个就说捡就能捡得来?”
“哟,她能碰上爷你这样的看上,那还不得赶紧烧香还愿谢菩萨保佑?还要摆个什么谱不成?爷你要真定下了,明儿我就帮爷说去。要说不来,我今年给爷白干,一文工钱都不要了。”
“去去去,你别来掺和——你别去把她吓跑了就不错了。”
“对了,爷你上回不是说要查她什么,是衙门叫查的?可别她有什么事。”
“你看她像不像个为非作歹的?”
“那倒不像,她家里人可就不知道干了什么,爷你还是小心着。”
“我知道,我这不是去查?你就别漏了口风,等我探出来她的底。”
“行行,我哪能给爷说漏了?爷你倒也还没全叫她迷晕了头,我还当她会使迷魂的法儿。”
“只有别人去迷她的,没有她迷别人的,她对别人才不上心呢。”
“爷你是不知道,女人都会装样,她就心里怎么着,脸上也装得没一点事。爷我教你两招……”
“你刚才不是还说看不上她,怎么又这么好心了?”
“我说的那又做不得数,还不是看爷你自己的主意。”
“我还当你就是想显摆显摆你都有些什么本事。”
“看爷你说的,我这是正经想帮爷……”
“那行,回头要有什么了我再问你,眼下就先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