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洪见沈星眉深目锁,也不由心生警惕。
“怎么了,啊星?”
“不知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对了,陈渠伯父还没回来吗?”
“我也纳闷呢,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沈星点点头:“我知道了,谢伯父您在这稍等,我去其它地方看看。”
“好,你去吧!”
沈星往前,直奔临时收粮所,方便就近观察。
所外,是一条通向县城的县道,在转弯处有几株大榕树,恰好在树下整出一大片空地,作为临时收粮所,放着四张桌子,两杆大秤,一杆小秤。
榕树的枝叶,随着风簌簌而动,账房伏案手里笔杆不停,官府派遣的税官,坐在账房身边监督,锐利的眼神,不时扫向四周。
百姓排着长队,依次到账房处缴粮缴钱,络绎躬身,账房在一个个名字后面写上缴税几何,并让缴税者签字或者画押。
此时,正轮到一个年约60的小老头缴秋税,他佝偻着身体,露出讨好的笑容,一边吃力地拖着用麻袋装的粮食,一边小心翼翼地捧着几颗零碎银子,这原是一家的盼头。
早有人用大秤称粮,小秤称银,最后到账房那结算。
须臾,账房高呼:“陈五六,上缴纹银九钱七分,粮食八斗折银三钱两分,合计一两二钱九分,签字吧,要是不识字就画押。”
闻言,陈五六脸色一黯,不肯按手印。
账房脸色一沉:“陈五六,你耳朵聋了是吧,这么多人排着队,休要磨磨蹭蹭。”
陈五六的脸皮不自觉抖了下,小声说道:“出门明明够秤的,怎么会差那么多。”
粮官不满地看了账房一眼,账房马上会意,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上。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还能克扣你不成?”
陈五六连忙堆上笑容。
“小民不是这个意思。
出门前,小民一家人称过,粮食是一石两斗,碎银也是一两余二钱,合计折银是一两六钱八分。
恳请大人再称一次。”
闻言,账房脸色大变,拍案而起。
“刁民,藏兵峡的都是刁民,居然质疑我?”
沈星在一旁看着,闻言皱起了眉头,衙役和老卒们起过冲突,说他们是兵痞;这个账房,何以也敢直接一个大帽子,扣到藏兵峡上?
有一种感觉,他在针对老卒。
陈五六点头哈腰,不断道歉,账房根本不给他好脸色。
“质疑我也就罢了,收税官江大人也在这里,你居然也质疑他?
你既说你缴的是碎银,就应该知道,碎银熔化重铸为银锭会有火耗,也应该知道粮食运输、存储有粮耗!
且不说你没缴那么多,纵然有,扣了火耗、粮耗,还剩多少?
来人,把这刁民拉下去痛打一顿,好教他知道规矩。”
“是!”,几个彪形大汉摩拳擦掌。
陈五六亡魂大冒。
“大人,小人已经算了火耗和粮耗,所以,一两六钱八分,折银一两六钱,小人没错啊。”
账房冷哼一声:“呵呵,没错,你既然说你没错,那就是我错咯?”
“小民不是这个意思。”
彪形大汉如狼似虎地冲上来,把陈五六像提小鸡一样提走,按在一张长凳上,缚住手脚挥杖便打。
陈五六急得大叫:“大人,就算小民缴的是一两二钱九分,可是秋税只要一两三钱,差一些,小民马上补上。”
收粮官江辙抬手示意,挥杖的大汉,马上停止动手。
他和颜悦色地走到陈五六身边:“你叫陈五六?”
陈五六挨了两棍,已眼冒金星,见状也只能强提笑意:“回江大人,正是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