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对母亲极好，不曾亏欠什么。他有空的时候会来看我读书习字，瞧着我骂我字写得像狗爬，而后叹气，说我生母的字写得极好若是她能来教我会如何如何。我便总想，为何许多年过去，父亲仍然心心念念着一个……离开的人。”

独孤雅荻伸手将他的头发理顺，神色温柔。

文如玉将脸埋在她怀里，不曾看见，只是闻着她身上淡淡的熏香，原本翻涌的情绪慢慢安宁下去，“我问过父亲。他说他喜欢我的生母，喜欢到愿意将一切都给她，陪她笑，陪她闹，陪她在半夜纵马去山上赏月。他说他几乎用光了存下的银票，买了不知道多少人参、灵芝，可不等药汤炖好，人已经没了气息。他说，他看到满床满地都是血，眼前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独孤雅荻低下头，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文如玉换了个姿势，接着靠在她怀里，闭着眼，“父亲一直很坦诚，他和母亲说过所有的事情，母亲也都接受，所以一直只有我一个孩子。我一直在想究竟什么是喜欢，是身体上的想法，是做好丈夫还是其他的一些什么，一直想不明白。

“现在我能理解霍天浩了。换做我，我也愿意一直追着你的。”

文如玉脸上滚烫的温度透过衣服，几乎灼伤独孤雅荻的肌肤。

“看见你一身是血，我很慌乱，乱得快要说不出话来。止血是刻在骨子里的动作，我不用思考就能做。方才足足两刻钟，我站在外面，头脑混混沌沌的什么都想不明白。……直到现在，我心里还是很乱，我忍不住去想你要是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独孤雅荻听着听着，觉出几分话外之意来，忍着笑调侃他：“不同我做戏了？不装了？”

怎料文如玉干干脆脆地应了：“嗯，以前装喜欢你，现在真的喜欢你了。”

“喜欢我什么？”

“不知道。”文如玉眼睛一闭，脑袋一低，活像鹌鹑。

“那你想明白了再同我说话。”独孤雅荻笑着就去拍他，“起来，办事去。”

“安排人去京城闹事了。”文如玉不肯动，将她的手按住，撑着身体直起几分，贴着她靠在床头上，“旁的事情我可以装不知道。现下有胆闹到我府上，就该做好准备。”

“你想收拾他们？”独孤雅荻将手挪了挪，放到舒服的地方，由着他抱着，“你想清楚了？动了手咱们就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无论如何你逃不开去了。”

文如玉伸手捏她的脸：“你当我不知道？明明可以直接混进去宫里或者哪家皇子府上，做事动手牵线都非常方便，何苦来我这里找不痛快？你既然肯选我，我也愿意接，你还想逃到哪里去？”

独孤雅荻被他说得一愣，下意识否认：“我哪有！明明是你很合适……”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

“脸好烫，净胡说八道。”文如玉一下一下捏着她的脸，将手掌贴上去，“越发烫了。你敢说你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何故容忍我动手动脚的？还想与我同榻……”

独孤雅荻伸手去捂他的嘴：“伤风败俗！什么话都敢往外讲！”

文如玉不气不恼，笑出声来：“我懂了，你越恼便越是我说对了，说到点上了。”

“什么啊！”独孤雅荻气得瞪圆了眼睛，“瞎猜什么！”

文如玉见她实在嘴硬，笑着低头去堵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