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声落,似有余音绕梁,盘桓不散。
文如玉将十指交扣,转着圈活动手腕,轻轻叹一声:“三月不练,竟是荒废许多。”
“你可有力气再弹?”
“自然有,再练《广陵止息》难有效果,《潇湘水云》不如你,不若寻个旁的曲子……你可听过《神人畅》?”
“诶?用远古祭神舞的节奏描绘欢庆的那一首?”
“正是。”
“弹吧,可惜我不能起来跳舞。”独孤雅荻说着抬起手,在空中转几下手腕,“三苗在节庆时候会跳舞,头上、手腕、脚腕戴银饰——像瞿艺真戴那种——起舞时相互碰撞叮当作响,很是悦耳。”
文如玉被噎了一下,放下手,好不无奈:“好端端提她作甚?”
“举个例子,你也只见过她不是吗?”独孤雅荻又阖上眼,“你练,我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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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过两遍曲,文如玉半晌没听见她说话,不由抬头,见独孤雅荻歪倒在榻上,枕着手臂,已然睡着,放轻脚步上前去,小心将人横抱起来。
独孤雅荻轻轻挪动身体,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他的肩,依旧闭着眼。
“醒了?”
“没有。”
“那是谁人答话?”文如玉想将人放下来。
“你听错了。”独孤雅荻伸手搂住他的脖颈,抬头去贴他的脸颊。
文如玉配合着低下头,趁机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一口,应着话:“那便是我听错了。”
独孤雅荻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哈欠:“困了。”
“不是才醒?”
“被你吵醒的。”
“琴声嗡鸣你倒是睡得香,怎的停了反倒怪我吵?”
“走路太响了。”
只有常年活在死亡阴影下的人才会对脚步声格外敏感,每一声都可能是阎王门前的的锣鼓。
文如玉便不说话了,将人放在床上,叫侍女进来帮她换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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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几日忙里偷闲的日子,直到一日午后南珠来敲门。
门开了,见文如玉只着中衣,一件外披还是匆忙披上的。南珠犹豫一瞬,朝里喊了一声:“王妃,我们搞不定。”
文如玉回头看了一眼,侧身让开路。
独孤雅荻同样披着外披,盘腿坐在榻上,顺手将最后几粒散落的棋子收拾了,问她:“何事?”
南珠见无甚异样,大大松了口气,这才将事情一五一十道来:“那个骗子的嘴实在是太硬了,我们将能用的刑全用过一遍,抵死不肯交代,实在无法。”
“可有信物?”
“没有。信物,衣物,毒药,什么都没有。搜完身就是活脱脱一个乞丐,可乞丐如何能扛得住这许多刑?他身上不少伤疤尚能说是挨了打,手上许多茧子却无法解释了。”
独孤雅荻沉思片刻,拿起搁置在旁的面纱戴好,起身:“更衣,去看看。把小念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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