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裴师母微微一顿,立刻又笑道:
“如此,多谢刘掌柜信任了!”
她心里却有些嘀咕起来,这刘掌柜虽是一开始帮着她们进了门,但从此刻举动来看,却有些不知其用意。
观手中这块玉牌,足有一指节厚,通体盈透,无任何脏绺杂质,触手生温,可算上品中的上品,如刘掌柜所说珍惜玉料故没有随意琢磨应该不假。
可正因材料的珍贵难得,他怎么就放心忽然交给初初见面之人呢?
再观刘掌柜,一脸的温和笑意,与他富态的脸十分相称,也瞧不出有什么异样。当下也无更好的主意,遂笑着收下。
此举倒像是提醒了席上其他富贵达人们,纷纷笑道:
“我们手里倒也存了些有趣的材质,回头若是做得好,又再说。”
方沁湄于是再做记录,详详细细地做好每一家的表记,她本能地用了简化字与数字图标,快之又快地将所有信息整理完毕。
石会长见方沁湄动作如此之快,人自然是极能干了,更兼态度不卑不亢,十分自尊自爱,不由暗暗诧异,存了念想合适的时间去这个方家玉器坊走一遭。
这一场应酬,至此算是有一个极好的开始。
裴师母果然是经营过银楼的,待这边接单稍定,便岔开了话头,对着戏台上表演的昆曲做了些点评,很是到位,再度让观景阁上的众多人士侧目。
她也深知这类场合的惯例,嘱咐方沁湄通过石会长家的家丁给戏班赏钱,其实也是留足了给这些家丁们的赏,当下宾主俱欢。
石会长在一旁冷眼旁观,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这祖孙两人。
…………
一场热闹散去,裴师母与方沁湄仍旧搭乘马车回转。
那刘掌柜则带着一身酒气出了门,在石会长家左近的茶楼,找个雅间坐了下来,又吩咐自己的长随盯着些石会长家出来的人。
过一会儿,刘掌柜的长随便来报:
“掌柜的,人出来了!”
就见一个身材枯瘦的三旬男子,裹了件竹青色长衫,扇着把扇子摇摇晃晃进了茶楼,见是刘掌柜,忙不迭地举手拜道:
“哟,原来是刘掌柜!失敬失敬,小可许久不曾去您府上拜会了,是小可的不是!”
“刘德,莫跟我说这些,坐,先坐!”
那名叫刘德的男子便笑着在刘掌柜跟前坐下:
“刘掌柜今儿约小可,可是有吩咐?”
刘掌柜拿眼睛斜着刘德,胖大的手指摸着自己的胖下巴:
“你们这朱家银楼马上要有对手了,你不晓得?”
“咦?刘掌柜此话怎讲?”
刘掌柜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
“先问你,怎么没送件儿好玩意儿给石会长,连内院也没进去啊?”
“嗐!刘掌柜,您还不知道我们那东家,他愿意成千上万的往府衙贵人堆里去送,可对同行商会,那成算可有限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