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儿夫妻的问题。随着向阳醒来,就不是那么重要了。反正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还牵扯向阳,那就先搁置以后再说呗。
二儿夫妻的问题,压了多少日,就给邵家添了多少麻烦,现在腾出手来了,总要先解决。
“沈氏来势汹汹,就算向阳不是他们害的,在向阳出事后,他们也必然起了心思了。”邵志坚点了点案几。
邵玉衡点头:“儿也这么认为。实是查不出那天船上有何异常。只能说很像是意外。但是现在小五郎是二弟唯一的儿子,向阳真要没了,沈氏必然要帮小五郎与向远他们兄弟争一争。”
“你二弟应是不肯的,他厌烦沈家人,想将小五郎过继给玉符。你也知道玉符于女色上不看重,他本来想在你儿子里挑一个。”牛秀琴瞅了瞅大儿子,怕大儿子不愿意,反过来迁怒三儿子,“如今玉昭和沈氏闹翻了不肯回头,玉昭又是牛心左性的,说是看透了女人,不想再招惹其他女子了。所以,如果真是沈娉婷绑架的容小郎,那要么和离,他把儿子给老三,他这辈子就守着两个女儿过了。要么他夫妻俩就分院子住着。邵家也不会叫沈娉婷饿死。总之,他不愿跟沈娉婷一个屋子住着了。也不肯叫沈氏借着他和小五郎的名头,跟玉衡和玉衡的孩子争定襄的军权。”
“二弟认准了是弟媳叫人偷走了容小郎。但是我瞧着弟媳那理直气壮还敢撒泼的样子,有些不像,太过于有恃无恐了,要么她笃定容小郎死了或者去了回不来的地方,要么就是,事情确实不是她干的。”这也是邵家迟迟没有处理这个事的缘由。
捉贼捉赃,拿人拿双,总要找到容小郎下落,才能知道是谁在使坏。
这绑架容小郎肯定是冲着容娘子去的。沈氏动机最足,嫌疑最大。
但是是谁下的手,是沈娉婷,还是她身边的仆人,还是背后的沈家人,其实还是有区别的。能在邵氏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把人带走,光这份能耐,就很有说道了。
“如果沈娉婷想要容娘子死,借着拐走容小郎打击容娘子,那这事自然是她嫌疑最大。但是,沈娉婷明显是想要儿子的。容娘子肚子里孩子没落地,鬼知道是儿是女,有什么理由在孩子没落地时就搞事情,万一惊吓到容娘子了一尸两命呢?万一是女儿呢?儿认为,沈娉婷动手可能性有,但是有些说不通。同样的,在孩子没落地确定是儿子前,沈氏动手的可能性也有待商榷。”邵玉衡一边分析,一边在心里翻来覆去的推演,“我总觉得我们错过了什么。马帮怎么说?”
“马帮说,向西去向北去的人市都没见过有这么个小郎君。”邵志坚习惯性叩击案几,“那他们还会往哪送?向东,去雁门?代郡?咱们也拜托窦氏和方氏帮忙留意了,目前并无消息。或者向南,去太原郡,关内的地界咱们插不上手。那还真有可能去关内了。不过,关内,上党郡容氏好歹是士族,往关内送,不会叫人撞破了救下来吗?”
邵玉衡愣了一下:“上党郡?”
他想了想,终于发现自己一直以来忽略了什么问题。
“阿耶,阿娘,如果容小郎不是被挟持的呢?他是自愿跟着走的呢?”邵玉衡越想越清晰,“如果,他从咱们府里回去,遇见了熟人,比如同是上党郡一起逃难来定襄的故旧,他是不是有可能会被骗上马车,乖乖的被带走??”
“嗯?可是容小郎很聪慧,会轻易被骗吗?”牛秀琴是喜欢这个小郎君的。短短几面,不卑不亢坚决为姐姐撑腰的容小郎,叫她很有好感。
“确实聪明。所以,这个人必然叫他很熟悉。可是他一个常年在学馆读书的少年郎,除了咱们家还有他同窗,他还认识谁?”邵玉衡还是认为多半是熟人作案。
“莫名其妙绑架一个十来岁男孩,总要有所图谋。比如人牙子图财,但是咱家多年来一直在清扫掠卖人口的私牙,官牙也不敢太岁头上动土。”邵志坚还是觉得沈氏嫌疑最大,“沈氏最有可能为了把持小五郎,拔掉小五郎外家的依仗。叫小五郎不得不依仗沈氏,进而控制定襄。”
“咱们邵家又不是没人了。”邵玉衡冷哼一声。
“主要是沈家隔三差五的来施压,如今小五郎也快满月了,他们逼迫的越来越紧。你们爷儿们赶紧拿个章程。”牛秀琴最近因内外交困,压力很大,如今口舌生疮,说话都疼。她巴不得小五郎的事情赶紧了了,有个着落了,她也能松快些。
“等你们阿叔下晌回来,玉昭也下值回来了,咱们一起商量个章程出来。”邵志坚也心疼妻子,“你先去歇会晌,我去玉衡屋子里瞧瞧向阳。”
牛秀琴点头应了,耶俩便起身,就便先去了荣禧堂东厢房,邵玉笙正在给小五郎换尿布。
如今小五郎还有两日就满月了,却生的精头细爪,浑身没二两肉,到底是早产儿,根子上不康健。耶俩心生怜悯,就这么个不知道能不能长成的小东西,愣是没落草,就叫外家陷入了家破人亡的困境,造孽啊。
看完小五郎,便去前院邵玉衡的屋子。
邵玉衡一路细细的将向阳今早的表现说了。
邵志坚听了他说向阳有去羊奶奶腥味的法子时,短暂沉默了一瞬。
也是想到了自己早夭的四儿子。
又听说蚕豆米泡着,晚上可以烧韭菜蚕豆米蛋花汤时,多嘴问了一句:“可叫膳房多泡上一些?这汤听着清淡,叫你阿娘阿奶也跟着吃。”
“有多泡了不少,够吃的。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邵玉衡笑着说,“不过儿想着,起码不难吃。儿更期待他叫弄的酸面汤,能折腾出啥来。另外按他的说法,豆浆豆花,豆腐,对人好处多,豆子价贱,以后可以多做点,靡费不了多少。”
“嗯。这个你跟你娘讲,让她安排。向阳要折腾什么,尽管由着他折腾。银钱从账上支。”邵志坚嘱咐儿子,“莫因为银钱,叫他缩手缩脚的。”
“儿晓得。”邵玉衡显然不可能亏待儿子,“他那私房,叫他阿娘取走了,暂且不好要回来。也不值当什么,儿给补上就是了。”
“很没有必要。你子女多,需要贴补的多,向阳若是小打小闹,你还贴的起,若是动静大了,你那边账裹不起来,还容易叫你那等妾室乌眼鸡一样的盯着,到时候又搅闹的家宅不宁。等你二叔回来,咱家借小五郎满月,就给向阳把身份定了,与他做个印章,叫他能光明正大的支领银钱就是了。”邵志坚对大儿子的屋内事也是知道一二的,别的不说,那个黄姨娘,头一份的掐尖要强。
“成,听阿耶的。”邵玉衡抿嘴笑,“到底是隔辈亲。”
邵志坚扫了大儿子一眼,没吱声,一脚跨进了院门。
向阳歇晌睡了足有一个时辰,这会已经醒了,正在窗沿那瞧发酵的面粉。
面粉汤水里已经有小气泡了。向阳用细细的小棍子悄悄搅拌,叫碗底沉淀的面粉都被扒拉起来,有些团成疙瘩的,就用小棍子撵到碗壁,碾碎了,叫里面裹着还没浸水的面粉也都充分融化进水里。
“这面汤子是有啥说道?”邵志坚问大孙儿。
向阳惊喜的回头:“阿翁,阿耶!”
经过半天的心态调整,他已经飞快的重新融入从小长大的家庭,呼唤阿翁阿耶时毫无滞涩感。
这是他的血脉亲人,他怕什么?
“我这是把面粉都搅散搅匀了,叫它们彻底浸泡透。看到这些小泡泡没?这就是在发酵生出气体了。刚刚我怕发酵不够快,明儿吃不上,还特地把奶条子也扔了一条化进去了,梁妈妈还怪我糟践粮食。哈哈。”他快快乐乐的跟阿耶和阿翁讲,梁妈妈在旁边听他告状,哭不得笑不得,只好安静的垂头站着。
“那也不能就吃这点子面吧。煮熟了也就是半碗浆糊。”邵志坚饶有兴趣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