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秦谟这几年最畅快的一天。
几年来,缠绵病榻叫他一身英雄气消磨殆尽,而如今,这身体好似搬去了大山,轻松了很多。再加上这满满一屋子都是他的后人,算得上是儿孙满堂,不由又生了一些与天争命的雄心。
邵玉衡和秦穗穗带着子女给长辈们见过礼后,邵玉衡说要观察伤口,女眷们就默默退出了内室。
邵向阳凑到床边,先撩开了外翁的下摆,仔细观察了秦谟的膝盖,发现纱布已经换了新的,而且渗出的血迹和脓水斑痕也不似昨儿吓人,便知道伤口处理的不赖。
“外翁,可还疼?”向阳轻声问。
“略有些酸胀,不怎么疼。”秦谟受用外孙的关怀,又见他今儿不似昨日精神头足,便有些疑虑,摸摸外孙的头,“昨儿没睡好?”
按说他大病初愈,身体理应一日比一日好的。怎么今儿倒不如昨天?为自己瞧病累着了?
“夜里没睡好。”邵向阳摸摸鼻子,“许是蚊虫多的缘故。一会吃完午膳再歇个晌就是了。”
秦谟拿眼瞧了瞧女婿,见邵玉衡默默点个头,知道没啥大事,就暂且放下了。
“成,中午日头毒,要不你这会就回去,早点用完膳早点歇晌。”秦谟又担心回去叫日头晒着了,就催他赶紧回前院去。
邵向阳愣了愣,邵玉衡便说:“早上的饺子定是还有多的,你带着姐姐和弟弟先回去,叫小膳房做给你们吃。”
向远头一个欢呼起来,
邵向阳迟疑了一下,见外翁表情严肃,心里约莫也有数了,这是要把他和姐姐弟弟都支开啊,难道外翁要教育阿娘了?
应是如此。
他也没有矫情,起身叉手行礼告退,带着向远到客厅,叫上姐姐们一起回阿耶的前院。
三个姐姐默不吭声的在身后缀着,只有向远无忧无虑蹦蹦跳跳的在邵向阳身前身后来回窜。
“且好好走路,当心摔着。”邵温柔终于忍不住了,逮个机会攥住了向远。
长姐的威压还是很大的,邵向远瞅了瞅姐姐们脸上无半丝笑容,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们并不开心,于是灰溜溜的安静了下来,跟着哥哥姐姐去阿耶的院子。
今儿没有庶出的姐弟,都是一母同胞的。那是不能再亲的骨肉亲了。
向阳也有心和暌违十几年的姐姐弟弟们好生相处,在路上就已经开始盘算,今儿要叫姐姐弟弟们好吃好喝好玩。
到了自己熟悉的地盘,他就开始使唤阿耶院子里的小厮。
“咱家可有芒硝,又或者苦硝或者火硝?”邵安邵平不在,他唤的是管着阿耶库房的邵驹。
邵驹摸摸头:“大少爷库里没有,但是咱府上库里应是有的。这个是方士常用的,也可药用,咱府上应是不多。”
“几十斤有吧?”邵向阳皱眉,少了没效果。
“那应是有的。”邵驹就说,“那小郎君,仆去领一些?”
邵向阳点头,又犹豫了一下:“我印信还没得,你去支应怕是领不到。”
“且挂大少爷账上。”邵驹微笑,“大少爷对牌仆这有。等大少爷回来仆自去交账。”
……行吧,就蹭阿耶一份。
于是邵驹得了令,笑眯眯的去府里库房了。
邵玉衡回头又见弟弟眼巴巴的瞅着他,知道他坐不住,想玩。
瞅了瞅日头,到底不敢带他在场院里顶着日头玩。
于是又想了一招。
他拿出阿耶的素帛和笔墨,又画了一个简易的井字棋格子,简单描述了玩法,然后就跟大姐对战隔着案几起来。
两把一玩,姐姐弟弟们都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