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殷轻叹一声,道:“我和黄裳,说到底是理念之争,但若异世入侵,一切性质就都变了,因此黄宫内的消息必须封锁,否则便是整座画世的灭顶之灾。”
“你不联系风临,难不成是觉得,她和青易联合起来控制了黄宫?大哥,风临虽然看似无情,但骨子里绝不是这样的人。”玄阳正色道。
“我知道,但必须装作不知道,这样才安全。”玄殷轻声说。
“真复杂,我还是去查案吧。”
……
……
黄宫金华殿内,风临身穿锦衣华服,百无聊赖地数起了手间的一缕发丝,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怎么竟能够伪装这么久都不被发现?
原来,黄主的权力大到,不想见人,就真的可以不见人,她说什么,也真的没有人质疑。
原来,黄裳这么孤独,她的身畔过去一直都没有真正亲近之人,或许是有的,只是黄卫走了,那些剩下的侍女,从不敢真正靠近她。
本来,最容易发现问题的青易,这段时间却忙得团团转,甚至根本没有什么时间来跟黄裳斡旋。
白梧在她的身边,一边做着最好的掩护,一边为她讲着画世的故事,可以说,这段时间,风临的确是对画世有了空前的了解。
这黄宫之内剩下的时间,无非是听听故事,看看典册,练练武功,没事儿调教一下胄,捉弄一下敖英。
木知走了有一段时间了,又去开医馆了,只是不知是以什么身份,风临没有过问。
这一日,青易来了,风临如今应付他已经更加得心应手。
“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真的就在此安然休养,还是说,你在暗地里筹备着什么?”青易今日难得有了空闲,第一时间便来了金华殿,这段时间,他的确多方监视着“黄裳”,但也真的没有发现她有任何举动,但越是这样,便越让他感到不安。
“剿灭天狼是一场持久战,你做,还是我做,应对策略都差不多,结果也都是一样的,既如此,我为何不能安心休养?”风临似笑非笑。
“你借我之手掌控朝局,便一定在谋划着更重要的事,但我想不通,黄裳,对你而言,究竟还有什么比夺回天下、夺回画笔更重要的事?还是你现在就在准备着,随时给我一个惊喜?”青易说着,走近了“黄裳”,伸出一只手,轻轻抬起了他的下巴。
“放尊重点!”风临一把拍掉了他的手,然后皱眉道:“青易,你想要权力,如今感觉如何?”
青易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大权在握,生杀予夺,自然不错。”
“不觉得孤独么?”
“我如今有很多事情要做,哪有时间孤独?”
“那你来我这儿做什么?”风临拿起一杯茶,轻轻啜了一口,但就是这一动作,让青易眯了眯眼睛。
风临很熟悉青易,这是他起了疑心,但她不知道又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以前都是用大拇指和中指拈起茶杯的杯口三分之二处。”青易看着风临的手,这时她正用拇指、食指和中指共同捏着杯子三分之一处。
风临心下微惊,面上不动声色道:“你看,这就是权力带给人的变化——疑心,就好像身边的一切都是假的,所有的人都对你有所图。我拥有这份权力,也具备这份疑心,但却选择了相信你,青易,你现在是否清楚那份真心有多么难得?”
“我……”青易没想到“黄裳”竟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下一刻,滚烫的茶水便泼在了他的脸上,恍神之间他竟没有躲开,面上更红了,睁开眼睛时,便看到了一双冰冷至极的美目。
“是你,亲手捏碎了那份真心!”风临说着这话,眼眸中不自觉地流出了厌恶,这段时间之内,她顶着黄裳的身份,站在了黄裳的角度,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体会到了那个女子的坚强与脆弱。
“一个人永远不应该对另一个人抱有希望,因为无论付出多少,厌恶就是厌恶,不喜就是不喜。”青易冷笑一声便离开了,留下了一个落寞的背影。
风临站在那里,琢磨着这句话,回想着过往种种,忽然便明白了青易的执念究竟因何而起,不觉喃喃道:“原来如此,竟然如此。”
“怎么了?”风临的身后,胄的声音幽幽传来。
“你的确进步神速,别说他没发现你,连我若不警惕,也难以发现你隐匿的气息。”风临赞道。
“你每天正经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揍我,我若没进步,岂不是个废物?”胄轻笑道,然后有些好奇:“发现什么了?”
“就是想明白了,他是怎么心理扭曲的。”风临不想多谈:“你今天的话格外多。”
“我就是很意外,你这样的人,怎会心甘情愿、老老实实地待在这儿这么久?以你的身手,悄悄出去转转,应该也不会被人发现。”
“墨生去异世了,黄裳也在找那里的路,或许异世的门真的要开了。”风临满目怅然。
“对你而言,这样……不好么?”胄无所谓异世还是画世,但在他的眼里,风临至少应该想见到自己的老乡。
“其实我是一个很懦弱的人,我不想出去,也不敢面对。”风临轻声道:“就在这里,哪也不去,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