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和他说。
姚凌熙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沂星早伸来的手,认真地看着他说道:“我守规矩,也安分守己,从小到大未曾有忤逆的言行举止……人人都说,丞相府的长女定有母仪天下之姿……可我不想入宫,不想把这一生同利益、权势牵扯,不想嫁一个不爱我的人……”
沂星早静静地看向姚凌熙,心里却一点一点琢磨着她的话。
“我也曾心悦过一人,可我与他终究还是分薄缘悭,这是命,我认了,我要守规矩,我摆脱不了它,它带着世俗的枷锁囚禁了我……”
姚凌熙摸了摸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夫君,你知道么?我嫁给你的时候,我就放下一切了……可你……可你为何要准备两套婚服?我亲眼看到,那两身一模一样的婚服……”
沂星早微微一怔,心想:她是如何知晓的……
“我从不做谁的替身,你告诉我,你眼里的人是不是我……又可曾有过我……”
说着说着,姚凌熙捂着脸低声恸哭起来,顾不得垂落的发丝沾染了泪水,她只觉得心中埋藏的委屈在那一刻得到了宣泄。
“你去槐山庙……可是算到了什么?”沂星早喃喃地开口,眼底是捉摸不透的猜疑,“自那次回来,你就变了……”
“算到了……”姚凌熙眨了眨眼,长睫上挂着细小的泪珠,抿了抿嘴,哽咽地说道,“你是我的……命中注定。”
话音刚落,姚凌熙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看向坐起身来的沂星早,一字一句地说道:“不见得这卦准,也不见得我会是你的命中注定。”
原来她会这般在意。
她还是她,从未变过。
沂星早感觉到姚凌熙内心翻涌的情绪,他倾身上前拥她入怀,轻声说道:“吾眼里一直有你,如今也只有你。”
“婚服的事情,是吾自作主张。”
“你在吾身边不用安分守己,也不用规规矩矩。”
“……”
姚凌熙记不清沂星早在她耳畔倾吐了多少话,她只清晰地感触到彼此的心在同频共振,想来并非是一枕槐安。
薄云隐去了月的光辉,却遮不住那人眼底的晦暗。
萧瑟的夜风席卷了院落的角落,寂静的昏暗在蚕食四下里沉寂的一切。
桃花树下,池叶映拾掇起残落的花瓣,指尖轻捻,低头嗅了嗅,接着指腹又加重力道,那娇弱的花瓣很快变得零碎,永坠泥间。
“桃花白,白桃花,
桃花似雪七分俏。
月拢枝头人不捞,
姑娘坐在树梢笑。
郎君切莫把树摇,
落得满身雪不消。
……”
池叶映淡然地低吟起一首久远的童谣,伴着奇异的音调,他想起那个消失许久的国度。
吟诵着,吟诵着,他发觉自己忘了《桃花谣》的下半段,只回想起结尾的那句。
“桃花红,红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