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汝韵喘着气冲向书房，一把推开了虚掩的门，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将怀里的卷轴丢在一旁，伸出手来紧紧搂住那个骤然失神的人。

她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与此同时她的脖颈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他吻她了。

温汝韵抬起身来，双手轻轻捧起虞江亭的脸，沉默不语地看向他，指腹轻柔地摩挲那一道尚未干涸的泪痕，望见他的眼里满是自己的身影，温汝韵不由地笑了笑，紧接着她的心却疼了起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没有一个人先开口。

终究，她开口了。

“你早就……发现我想起一切了，对么？”

“嗯。”虞江亭微微颔首。

“你怎么能写休书给我呢？”温汝韵委屈地抿了抿嘴，认真地看向面前的人。

虞江亭哑然失笑，故作镇定地说道：“这是对你最好的解脱……我不能做你的累赘……”

“虞江亭，那封休书作废了，你娶的人叫‘温汝韵’，从不是叫什么‘将军’。”温汝韵半开玩笑地说道，而后却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江山我能护好，你，我亦能护好……你不是我的累赘，你是我此生的羁绊，别想把你我之间撇得干干净净……”

虞江亭静静地听着温汝韵说的话，默默地抬手擦拭她脸上的泪痕，不经意地看见泪痕之下的擦痕，他顿了顿手，喃喃地开口道：“伤还疼么？”

“这里疼……”温汝韵伸出手轻轻抚在虞江亭的心口上，哽咽地说道，“它都偷偷地疼，很多时候都是被我弄疼的……”

虞江亭握住温汝韵的手腕，苦笑着说道：“不是，你一来它就跳得厉害，一点也不疼了……”

温汝韵没再说什么，俯身便是抬起虞江亭的下颌，垂首吻住他的唇。

左手撑在书橱上，肩上的痛感愈发明显，可她却不管不顾，毅然选择继续吻着他。

虞江亭发觉到温汝韵整个人在微微发颤，他想要将她轻轻推开，可她却愈发将他抵在身后的书格上，难以自抑地吻着他。

过了许久，她才意犹未尽地放下手，低声说道：“且待我归来，舍君臣之分，存夫妻之名。”

“原来，你一直在规划我们的以后……”虞江亭仰首望着面前的人，他的眼底浮现出希冀的光芒。

他眉眼含笑，深深地凝望着温汝韵，许久过后喃喃地开口道：“有你这句承诺，足够了。”

“那休书……”温汝韵坐起身来，看向落在地上的卷轴。

“如你所说废纸一张，烧了。”虞江亭环住温汝韵的腰，又将她揽入自己的怀抱，埋头在她的脖颈里，“再让我抱一会儿……”

细柔的发丝摩挲着温汝韵的颈窝，弄得她心里痒痒的，抬手轻轻揉了揉虞江亭的头，在他耳畔轻声吐露道：“那年在决云都，我就对你动了心，可我觉得那个时候不合时宜，所以选择躲着你……我后悔了，我的心早已为你沉沦。”

“你若是再说下去，我会舍不得让你走的……”虞江亭愈发搂紧怀里的人，深深地叹息道。

“你会听的，你想听的。”温汝韵笑了起来，俯身贴在虞江亭的耳畔窃窃地说了起来。

她发觉他的耳廓愈发变得绯红，指尖微触还能感受到几分温热。

温汝韵再度俯首，真挚地亲吻着他，汹涌的爱意不再抑制，她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感情。

前路迢迢，未知的远方，她愿意奔赴，不再是孑然一身；她愿意期待那个属于他们的春天，哪怕要先跨越凛冽的寒冬，她相信少年定会在彼岸守候自己归来。

“走吧，照顾好自己。”虞江亭留恋地看向温汝韵，将她轻轻从身上推开。

他怕自己再抱着她，就舍不得她走了，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那我……走了。”

温汝韵缓缓站起身来，转身拾掇起落在地上的卷轴，将它放在桌案的一角，才走到门沿边，她又回首望了一眼虞江亭，而后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虞江亭起身追到门外时，他顿然停下脚步，望着那个身影掠过回廊的尽头。

如若方才他的心间被爱意填满，那么此刻，他的心又悄然地生出一道裂隙，他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