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已定,沈涛返往江宁府,至青莲楼时,却只得吴忱诺一个。待说明了来意,吴忱诺哭道:“今早那衙内又来闹事,将姐姐强掳去府中,至今不知消息。”沈涛惊道:“待我先去打听情形,你且细细准备,休要走漏消息,专待陈都头兵马到来。”吴忱诺便收拾停当,等候大桐山人马。沈涛自去周府打探,把一锭大银买通了下人,得知那余媛不肯从周衙内,亦不肯用饭,只被关在屋中。周衙内已在饭菜中下了药,只待她饿坏了下口。沈涛没奈何,只得先去寻知府行计。
那周文远本一心要置沈冉于死地,又怕马陵泊人马前来解救,思前想后,不得良法。今得沈涛献策,如梦初醒,连称妙计。只因沈冉下狱,蔡聪阵亡,江宁城中,善武之将只有沈涛一人,便教沈涛统领兵马依计行事。沈涛诺诺从命,暗使心腹去青莲楼知会众好汉。
时陈明远一班人,俱已改扮了,星夜下山,次日就到江宁府,都藏在青莲楼内。宋凯强道:“这狗官虽奸似鬼,却也吃了我们的洗脚水。”众人大笑。陈明远便与吴忱诺道:“贤妹先起身去往大桐山,待我们劫了法场,再救出余贤妹便回。”吴忱诺拜道:“诸位兄长多加小心。”别了众人,动身离城。陈明远自安排众头领就法场四周埋伏。
只说行刑当日,周文远早已使人去十字路口打扫好法场,点起些少官兵和刀仗刽子,虚作声势,亲自监斩,只待有人来劫狱。巳牌一过,从牢中暗暗取出沈冉与王凯,押到市曹。百姓看他两个时,俱蓬头垢面,没个人形。
方到午时三刻,监斩官便道:“开剐!”刀棒刽子就去开枷,执定法刀在手。那时节,只听得叫喊:“马陵泊全伙好汉在此!”只见十字路口茶坊楼上,跳下两个莽汉,手起处,杵落斧下,早吓走了周遭的军兵。行刑的刽子见势不好,各撇了法刀,往百姓中躲藏。人群中又钻出一众好汉,各执刀枪杀来,先救了沈冉与王凯。原来跳楼的那两个,便是李杰、徐宝;人群里的,便是陈明远、季晓宇、朱然、杨乙尧、石粮诚、朱成、咸纬广、宋凯强、钱仓政、王宇琪几个。这一行带领一百小喽啰,四下里杀将起来。沈冉两个身上疮痕未愈,便教小喽啰背了。
又听沈冉捋开头发,高喝道:“我乃金刀沈冉,汝等军民若还记着沈某好处,便不要与那周文远出力!”沈冉平日最得军心,多有那与他交好的军士,闻得沈冉今日要在狱中处斩,知道救他不得,都暗暗叫苦。如今听着这一声喊,俱都撇了军器,立在原地。周文远唬得呆了,正欲逃走时,早被咸纬广赶过,连人带椅一棒打翻。陈明远手执尖刀,上前踏住道:“奸贼!今番饶你不得!”就将周知府剖腹剜心,割下首级。沈涛已领心腹人杀至周文远府上,将周知府一门良贱尽数诛戮。余媛亦已救出,也教人背了。会着陈明远一众,大伙并力冲出城去。守城的官兵听闻又反了沈涛,那敢拦阻?有诗为证:
早知今日入鬼门,何必当初起佞魂。
名利半生权化梦,龙泉剑下带血痕。
众人回到大桐山上,吴忱诺与余媛见了,抱头大哭,又深感众头领大恩。待安定下,陈明远先教李杰、徐宝回马陵泊去报知。次后众头领将山寨钱粮装载车子上,共是一十五个头领,一把火烧了大桐山寨,带领一众小喽啰,投马陵泊而去。
却说田雅珠与守山众头领,已得徐宝、李杰报知,待陈明远大队人马到了,齐至金沙滩相迎上寨。众人到了聚义厅上,各讲礼罢,焚起一炉香来,田雅珠、季晓宇、娄小雨便请陈明远为山寨之主。陈明远那里肯坐?季晓宇劝道:“当初若非哥哥仗义相救,不然那有山寨今日之势。哥哥又因我等受了刑罚,险些送了性命,莫说这第一把交椅,便是奉上我等身家性命,也都难报哥哥大恩。众头领又只服哥哥义气,这山寨之主却非哥哥莫属。”众头领俱道:“若是哥哥再推辞时,我们便散了伙罢!”正是:
枪刀林里已逃生,水泊寨中待建功。
南北几番多征战,千古依旧播清风。
毕竟陈明远愿为马陵泊之主与否,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