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之遥看着这个女儿,知女莫若父,他了解女儿的一些想法,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口一口吃着女儿喂给他的水粥,抬眼间,她的眼睛有些凹陷,亮晶晶更加显得明亮,道:和张府的婚事,虽然是权宜之策,但是张池人也不错,筝儿,你莫要怪爹爹,你既然已经嫁给了他,那便是他的妻子了,日后无论发生什么,这婚姻大事,是不能不做数的。
云筝看着粥碗,点了点头道:知道了,爹爹。
云之遥脸上有了一丝笑意,他曾经想要的是一个儿子,但是自打这个女儿来到这个世上,就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无论是,武功造诣,琴棋书画,歌舞绣工还是聪明才智,样貌身材,处事风格她似乎都是最完美的,这便是一般男子都比不了的出众,优秀,连这个女婿,他自然是知道,他也是比不了女儿的。
虽然张池有着俊逸的外表,但内里,他还不过是一个富贵人家出来的纨绔子弟?他如何能配得上自己的女儿。但是,再好的女儿不是早晚得出嫁,放眼这浩尘,他们一介商户,能觅得此良缘,也算不错了,女婿到底是要身份身份不低,要长相长相不错的,而且筝儿是正妻,这便也算是上上之选了,二十三家铺子与女儿的终身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云之遥醒了之后,云府的愁云便驱散了,第二日一早,云筝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饭菜,院子里的下人暂时除了云松云柏,张澄,和四个丫头之外,便没有别人了,云筝招呼着,通通入座,夫人在屋子里陪着还不能下床的老爷,外面大伙围着桌子坐满了,今日天气不错,园子里的草地真正冒出了一些绿油油的小东西,院边的几株果树也发了芽。
子衿斟了一杯酒独自饮下,虽说云松云柏与他差不多大,就是张澄略大一些,但也是少年人心性,却都与子衿相处不来,他看起来很良善,其实不甚随和。四个丫头也都是十五六岁,看见好吃的饭菜,都乐不可支,一边吃一边讨论着味道,“这个好吃”“这个菜要的就是一个脆字,大小姐的这个手艺,已经不错了,就是厨房的孙婶子吃了也得说好!”“那你们尝尝这个菜,这个是凉拌的,佐料配的很好,多一分会酸会咸,少一分则会淡,可是这个味道刚刚好,特别的爽口”“大小姐的手艺真棒!”她们一同对云筝道。
云筝道:就是你们几个女孩子嘴甜,最讨人喜欢,等你们几个将来出了阁,我给你们做喜饭去,然后,还要给你们每个人备一份大礼。
几个丫头喜得直拍手。云儿道:大小姐这话,云儿可是记下了,到时候不许赖账。
许飞偷偷看了看云柏道:要是,大小姐想少做一回喜饭的话,那大小姐可要动动脑筋。
云筝呆头呆脑的看着这个丫头,道:少做一次?那可不行,我可是绝对不会偏心的。
子衿放下酒杯眼睛在许飞与云柏身上一滑,垂下眼帘,嘴角略带笑意,道:师姐,你要是动动脑筋,还是可以少做一次喜饭的,比如,你将来可以让云柏在这几个丫头中选一个做媳妇。
云筝却摇了摇头道:不对,我只是给出阁的丫头做喜饭,可没说娶亲的也给做,毕竟,他们都没有夸我做饭做的好吃呢。一句话,话音未落。
云松对云柏道:唉,这个青菜炒肉,真是好吃,大小姐厨艺精湛!云柏特意夹了一口吃在嘴里,闭眼嚼了嚼道:这菜炒的九分熟,肉却十二分熟,肉香醇厚,菜香润喉,这道菜简直太好吃了。张澄一边凑热闹,也老远的伸了筷子过来夹了一口这道菜,道:云松,云柏,你俩说的太对了,大小姐的这个手艺,真的是强过宫里面的御厨了……
云松道:你还进过宫?
张澄眨了眨眼睛。
云柏道:还吃过宫里面御厨做的饭菜?
张澄还没来得及接花,云筝早就乐开了花,道:他虽没有吃过,但是他一定是这么想的,对不对,张澄?
张澄一惊,这五年来,一口一个的张大哥三个字哪里去了?连细心的子衿也看了看云筝。
云筝道:今日我给厨房的孙婶子他们放了假,为的就是自己下厨,给你们做顿好吃的,让你们知道知道我的厉害!我不但上得了……厅堂,也下得了厨房。你们以后要是在府里头不好好做事,我就把你赶回去,你们也看到了,大小姐我,有都是力气和本事,这上上下下什么事都难不倒我,我自己都能干得了,而且干得好。
大家听她这么一说,忽然觉得有道理,的确,在他们心里,这个大小姐还真就好像如她所说,所以大家都眨巴这眼睛看着她,气氛显得有些严肃。
云筝又道:昨晚,爹爹醒来,我好高兴,想想,你们陪着我着急。她看着这四个丫头,眼睛里忽然亮了亮。你们陪着我经历危险。她又看着云松云柏还有张澄。她的眼里的亮光又沉重了一些,忽然她站了起来,端起一杯酒来,道:今日,你们好吃好喝,一定要承我的情,佳肴美酒配善心,日后不但你们几个出阁,她指了指四个丫头,还有你们三个娶亲,她又指了指云松云柏还有张澄,道:我都给你们去做喜饭。说罢又道:干杯!自己仰头喝净。
大家纷纷倒酒,张澄第一个摸到酒瓶,摇了摇看向子衿,可子衿的那一瓶在他的手边。张澄道:大小姐,这是有些喝多了呀!大家这才发现,好像在大家吃菜品菜的时候,云筝吃的最欢,而且提前已经喝了好几杯了。等大家都喝了一杯才惊奇的发现,这酒很不一般,以前从未喝过,味道先是清淡,入喉之后方觉芬芳,而且这味道有些很熟悉。
张澄想了半天道:北方有一种野果,是椭圆形颗粒,颜色是紫色,淡紫色时味道及其酸涩,熟透了程深紫色,拌一些白糖来吃,那味道天下无二,但吃多了会醉人。用它酿酒,味道酸甜甘醇,我觉得今日这酒里就有一些,但是不多,味道有些清浅。
子衿眼睛一瞥,心道:这里居然碰到了一个品酒的高手。这酒是他吩咐人送来的,是北方一种特有的酒,这里几乎没有人喝过。
云松笑道:那你说,这果子叫什么名字?
张澄道:好像是叫作都市。
云松道:都市?你要起名字,起码也要起个果子的名字吧!张大哥。他说完,大家都笑了。只有子衿没有笑。
云筝啪!把碗撂在桌上道:不许笑了!喝酒。然后笑着道:你们几个丫头不许贪杯。又严肃了一下道:云松云柏年纪小不许多喝,转向张澄有些温和道:张澄可以比我喝的多一些。
张澄第二次被惊道,怪不得她不叫自己张大哥,想是早就已经醉了吧。
子衿知道这酒好喝,但易醉,好在它后劲不强,喝醉了,睡一觉便无碍了,不会在酒醒后有头晕头疼,难受呕吐等等现象出现,这酒是最温和的那种果子酒,最适合女孩子喝。但见,此时的云筝,满脸绯红,眼睛出奇的亮,似乎总是溢满了泪水,嘴角也是向下弯着的。他忽然想起来师兄弟们说过,有些人喝醉了酒,不打仗,不惹事,不气人,反而是哭起来没完,而且这类的酒品多出自女人的身上。
果然,他刚想到这。云筝便哭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道:爹爹能够醒来,我觉得,上天待我真好,你们也待我真好。以后,我再也不任性,我也好好对待你们。这些年,我让你们受苦了。说罢站起来给大家行了一礼。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