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低沉。
只有略微烛火跳动,发出些许微弱的光芒。
东厂的诏狱内,阴风阵阵,一股潮湿腐烂夹杂着浓郁血腥的复杂味道,在监牢内飘荡,钻入郑国泰的鼻腔之中。
只见他蜷缩着身子,缩在满是稻草的墙角。
身上的青色长袍紧紧裹在身上,但依旧难掩心中酷寒。这可是东厂的诏狱,他生在京城,哪里能不知道这东厂的厉害?
得罪了东厂,只能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老子怎么这么背啊,不就是说了他一句么,就把老子抓到这儿来。老子还是皇亲国戚呢,让咱妹妹知道,肯定饶不了你们这些畜生。”想着,郑国泰满脸委屈,伸手揩了揩眼中泪水。
他家在京城中本也是个殷实人家,经营着两间商铺。日子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也过得还算不错,再加之他是家中独子,自然就别受宠爱。
去岁秋上,妹妹被选入宫中。
郑国泰那是欣喜若狂啊,逢人就炫耀:爷现在是皇亲国戚!
旁人也不拆穿,只是笑着恭贺两句。郑国泰于是愈发嚣张膨胀,碰见谁都想分个公母,这不,昨儿個晚上就碰上了硬钉子。
一下就被人抓到东厂诏狱来。
正想着,铁门啪嗒一声打开,一抹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刹那间,整个诏狱都开始变得躁动,昏睡的犯人纷纷支起身子,涌到监牢前。
一边拍打木门,一边大声呼喊。
“放老子出去,放老子出去...。”
“有本身就杀了你爷爷,来啊,但凡爷爷皱一下眉头,就是你们这般狗东西养的。”
“大爷,饶命啊,绕过小的这次吧!”
...
伴随着叫喊声响起,一名中年汉子带着青年,在几名东厂番子的陪同下走了进来。只见为首一人约莫四十三十岁,中等身子,鱼泡眼,酒糟鼻,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好似鸭子一般。
别看他其貌不扬,整个京城却是无人不知晓他的大名。
徐爵!
内相冯保的夹带人物。
进了监牢,徐爵理也不理两边的囚犯,而是直接奔着郑国泰而去。却说今儿个早上,游七来寻自己,说是让自己看好郑国泰。
他当时就懵了。
什么郑国泰?
游七笑了笑,一番口水解释,他这才明白过来。这家伙原来是顶撞了一个他手下的管事,被管事弄到东厂,准备吓唬吓唬他。
一个芝麻大小的人物,也值得他挂记?
本来他准备一挥手,放了郑国泰,怎料游七连忙制止道:“咱的意思是,先不要放他,先押在监牢里边,关上几天再说。”
还说这是首辅的意思。
这下,徐爵越发对郑国泰好奇起来。
他连忙派人查了郑国泰祖宗十八代,发现这人也没啥大来头。就是有个妹妹,去岁秋上,入宫了而已。
至郑国泰自称什么皇亲国戚,他是半点儿不信。
皇帝的秀女多如牛毛,能冠绝后宫又能有几人?大部分人一辈子,说不得连皇帝面都见不上。就算见上了又如何?
他家老爷可是皇帝的大伴,莫说普通妃嫔,就是皇后见了,都得客客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