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腊八就是年。
一连几日的飞雪下来,整个北京城天寒地冻,银装素裹。
肃杀的寒风在阒无人迹的街道上嚎叫,吹得两边的店肆的旗幡呼啦作响。
那寒风如刀一般,直吹得人憋了一泡热尿,都不愿意离开坑头。
偏在这时,一辆马车缓缓驶入富贵街,最终停靠在张简修的府邸之前。
掀开轿帘,张允修裹着一件玄色貂皮大氅走下马车。
门口的守卫见了,忙上前笑呵呵迎道:“五公子,今儿个您来得也太早了,咱家老爷这個点,说不得还没起呢。”
张允修浑不在意,招呼在张福抱住礼盒就往里走。
这时,已有人来报张简修,他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从床上坐起。“这臭小子,大早上的不睡觉,就知道来烦人。”
王绫车过身子,也跟着坐起来,看了眼丈夫,嘟哝道:“你看看人家允修,冬日寒霜依旧不忘早起。
你倒好,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舍得爬起。”
“那是这小子还没娶媳妇,若是娶了媳妇,你看他还能起得来不?!”张简修一边说笑,一边开始穿衣起身。
王绫小脸一红,把白嫩的身躯埋入锦被之中,只露出一个脑袋。思索了一会儿,王绫忽然想到什么,提醒道:“对了,允修放到咱家的那宫女,到底是个啥意思?”
“不知道,待会我和他说说。”
“我也要去么?”王绫说着就要再度支起身子。
“不用,都是男人之间谈些事情,你在这小子反而放不开。”张简修一笑,跨步走出房间,回头道,“你好好休息,这点儿小事,交给我就行。”
王绫点点头,催促丈夫快走。
半刻钟功夫后,张简修打着呵欠在客厅迎见张允修。
二人相见,以主宾之礼坐定,两个丫鬟烧了地龙,又点燃熏香的香炉便匆匆退去。
一时间屋内暖意萦绕,香味沁鼻。
“四哥,你看咱给你带啥好东西来了?”张允修一招手,张福就递上一个礼盒。
张简修顺势接过,打开一看,里边竟是一个精致的小瓷瓶。
长约一尺半,上边纹路清晰,色彩清奇,让人一看就只觉赏心悦目。
“你这不会那什么,王和弄的假货吧?”张简修合上礼盒,低声嘟哝道。
“这叫什么话,假货能给你送来了?”张允修脸色一沉,解释道,“这王和不光是个造假高手,还是个收货的行家,现在靠他每月也能捞上不少。”
“你呀,是掉钱眼里去喽。”张简修笑着摇摇头。
张福嘿嘿一笑,挤眉弄眼道:“四公子,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除却那些假正经的清流外,谁会不喜欢钱?就连皇帝,都想方设法地赚钱。”
“没钱,咱是寸步难行呐。”
张简修不置可否,又笑着问张允修:“说说吧,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
“请你借人。”张简修答道。
“干嘛?”
“出海!”
“你还真打算跑海外去生意啊?”张简修站了起来,瞪着弟弟喝道,“咱家已极尽富贵,你说说,你瞎折腾这些干嘛?海外一去就是一年半载,万一...”
“所以我才问你借人。”张允修挥手打断五哥,又道,“而且,我在航线没有摸清楚之前,至多只会在朝鲜、倭国、南海这些地方转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