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夜处在大越与西域各国的交通要冲,特殊的地理位置虽然给西夜带来了繁华富庶,但是中原的大越与西域的猃狁,却无时无刻不在想方设法吞并西夜,以占据丝绸之路这条金腰带。
阿爹拖着年迈的身子,游走在大国之间,曲意逢迎,百般讨好,煞费苦心才换来西夜的安宁与平静,只是不知道这份宁静又能维持多久。
晨光熹微,第一缕光穿过屋顶照在翠绿欲滴的葡萄串上,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碧玉珠子。一只雀儿飞来站在藤架上,拢了翅膀,用小小的尖嘴啄下一颗,立时又甩了出去,想必是果子太酸,不合口味。它转动着小脑袋,啾啾鸣叫一番,扇动翅膀朝别处飞去了。
我被清晨的啾啾鸟鸣唤醒,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角,坐起身来,正盘算着今日要同阿奈去何处打发时间,门外却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阿奈在门外唤我,我一打开门,门外就呜呜泱泱站了许多婢女,她们手里捧着衣裙、首饰,不等我开口,就涌进屋子里,替我梳洗更衣。
我瞪着铜镜里的自己,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阿奈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张了几次嘴,也不知道说什么。
打扮好后,我又被她们簇拥着朝大殿走去。大殿是阿爹平日处理政务、接见各国使臣的机要重地,向来不允许我擅自进出,看来今日的政事只怕与我脱不了关系,我心里隐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行至大殿门前,阿奈附在我耳边低声告诉我,大越皇帝派使臣前来求娶和亲公主,聘礼已经到宫门外候着了。
我只觉得心里一紧,手脚不自觉地就颤抖起来。我提着裙摆,小心翼翼地迈进了大殿的门槛。
抬眼望去,阿爹正端坐在他的王椅上,那威严高大的王椅不仅没有为他增添一点气势,反倒越发显得他瘦削孱弱。
我喉头一哽,继续朝前走去,行至大殿正中,规规矩矩向阿爹行了礼。阿爹笑呵呵地叫我起身,然后向坐在身侧的大越使臣介绍:“裴将军,这就是我们西夜公主。”说罢又转头对我招招手说道:“清欢,快来见过裴将军。”
我侧过身子,朝他行了礼,还借机偷偷瞧了他一眼。这个将军看起来一点气势也没有,与我们西夜的大将军比起来,倒像是个温文尔雅的书生,他一身玄色衣袍,竖着玉冠,怎么瞧都不像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我心里头正犯着嘀咕。
那裴将军却倏然起身,朝我行了个军礼,然后抽出怀里一卷明黄的卷轴,利落地展开,向阿爹和我宣读起来。
卷轴上大抵就是说为了西域稳定,百姓不再遭受烽烟战火,大越希望与西夜联姻,还夸赞我柔嘉维则什么的,我对中原这些晦涩难懂的字眼向来都是一知半解,中原人说话就像西域的孔雀河九曲十八弯,让人难以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