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玩笑之语。

神州地界的武道文明显然没有自我发展到那个程度。

人才培养制度的进化的确让武林在近些年来潜移默化地发生改变，比如先天之下，虽然江湖上还是习惯用一流、二流之类的称呼形容后天武者，但在官方记录中，为了方便管理已经统一按照各自所学技艺做了区分。

比如初入武道，还在锤炼筋骨并无气感的，视为“小学”武者。

等到吐纳自由，能够存气于丹田随时侯用，视为“中学”武者。

以至真气充盈，周身穴窍一一打通无有窒碍，视为“大学”武者。

至于受天赋所限，卡在其中任何一步无法继续进步的武者则为“辍学”，其中不少自谋出路灵活就业，为神州武林命运共同体繁荣添砖加瓦。其他则选择专修拳、掌、爪、刀、枪、剑之类的专科继续提升。

另一方面，到了“大学”以后，个人进境、专精不同，就没有那么细致的分类，不过按照普适价值观下的战力强弱，也可再晋升为“博士”。

而再往后，就是“先天”了…

这些称呼可是官方综合儒教学子建议和武林群雄意见，修改数次之后才确定下来，绝对不是搞笑。

但相对应的，新的问题和矛盾也渐渐浮出水面。

按照少女地说法，各门各派虽已将绝大部分武功绝学公诸于世，可到底还是各自留下了一些压箱底的独门秘技作为吸纳教徒之用。

这样一来，反让有心人更加蠢蠢欲动。大势力的野心与日俱增，甚至到了随意干涉国际事务，他派内政，为己牟利的程度。

其次，鉴于寻常门派之间武学上的差异渐渐缩小，经过近千年的优胜劣汰之后，武林中现存的各个宗门势力多数形成单纯的利益共同体。

江湖上的争斗、风波也大都从恩怨仇杀，变成了对实利的追逐、切割，愈加难以调和。

而且随着这种恶性兼并的深入，武林同道贫富差距加大，个人和大派利用垄断和漏洞投机不劳而获，江湖犯罪率上升，武林资源再分配不合理，武二代嚣张跋扈，引起一系列社会问题。

可以说现在的武林，金钱至上的物质化现象已经非常严重，帮派战争基本就是在打钱。

有钱可以请来强力的打手，有钱可以说动江湖名流坐镇背书，有钱甚至连用度排场都比你威风。

总结一下，有钱可以帮你解决掉许多你原本解决不了的敌人，唯一的缺点就是比较下流。

于是，最科学的做法变成了两位掌门拿着存款到钱庄数零，零少的那个抱拳拱手甘拜下风。

虽然这倒是变相免了刀剑相搏的生死之斗，但显然和讲文明树新风促进武林进步没什么关系。

听到这儿，霜夜云心下一叹，对如今的江湖大事已经有了些眉目。

“多谢施主据实以告，贫僧欲往南平一趟，不妨就此别过？”

“大师难道不好奇小女子是何出身？”

“佛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口称佛偈，霜夜云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这少女方才所说之言虽无不实，却隐有不尽之处，似乎故意抹黑武林正道，甚至字里行间更透露出对北周朝廷的不满。

再结合其先前一系列的行事风格，这姑娘十有八、九会是魔道中人。

“既如此，小女子不敢叨扰，只是隐龙观于南平一带多有触须，有关陆仁斌还请大师酌情处理。”

“多谢施主提点。”

霜夜云合掌一礼，少女巧笑几声随即轻身而去…观其功力，还远在陆仁斌、肖病葭之上，看来其在魔教中的地位定然不低。

不过，更令霜夜云在意的，却是她最后似是而非的留言。

有关陆仁斌，悟守大师原本并不在意，将他制住擒拿最多也只是属于“见义勇为”罢了，但按少女语中之意，似乎这位隐龙观三代弟子并不简单。

她是暗示霜夜云念及背景从轻发落，还是明知大师先天修为加身，所以故激他严惩凶徒，从而与以武林正派自居的隐龙观决裂？

急切之间，这其中的关窍霜夜云尚想不通透，于是干脆改变计划，解开了陆仁斌体内禁制，将他暂且带在身边。

“大…大大大师恕罪！”

禁制一解，陆仁斌顿时膝盖一软，险些当场跪下。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陆施主若当真知罪，理当自省过往种种罪业，而非向贫僧告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