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菈莉亚终于明白了真正的敌人是什么，以及为什么红莲无法杀死他。

那是一个亡灵，因为对生存的渴望而疯狂的亡灵，寄生在别人的脑袋里虫子，早就丢掉生而为人的尊严，舔舐着生者的血肉死者的骸骨，恬不知耻地活着。

超越了意识能触及的范畴，与曾经的卡菈莉亚的一样，成为了意志，变成了活着的现象。

这种东西到底要怎么才能杀死？

“你替我收服了红莲，打开了这具人偶的通道，再次成为了我的养分。无论什么样的言语都无法表达我的感激，所以，再次成为我的血肉吧，亲爱的妹妹，我亲爱的卡菈莉亚！”

“真恶心啊，你去剧团演出的话一定没有人愿意买票吧。马戏团倒是很适合你，如果你能闭上嘴的话。”卡菈莉亚一脚踹开格雷托斯，两人一起落入云层，隔着薄薄的云层也能看到两个人身上都燃着火焰，只不过卡菈莉亚身上是保护她的红莲，而格雷托斯是空气摩擦点燃的火星。

火焰暴露彼此的位置，血线划破云层，骨刺惊险地擦过卡菈莉亚的小腹，留下一道细长的伤口。

现在还有机会，玛利亚的圣杯确实停止了，因此他才需要自己早就舍弃的人类血肉来活下去。现在的话他就和普通的人类一样会被轻易杀死！

骨刺再一次袭来，但这一次卡菈莉亚没有闪避，透明的人造概念膨胀，隐约的变化冲击着双方的直感，卡菈莉亚看准时机，伸手捉住了那根骨刺。

“就是这样！越是鲜活的生命才越富有营养！不愧是我的妹妹！”

卡菈莉亚用力一扯，血线绷紧，成为卡菈莉亚缩近距离的桥梁。

拉近距离后，卡菈莉娅立刻烧掉那根血线，反手握持的小刀刺向格雷托斯。

之前饱和轰炸的时候体力就已经见底了，以现在的火力无法突破将格雷托斯包裹在其中的厚重概念，那就只能用更加直接的方式。

手上传来阻力，不，并不是从手上传来的。支配缠上了卡菈莉娅的手。卡菈莉娅的内在有一百七十万人的潜意识，本应不可能被支配才对。

然而对方同样是“意志”，这不是两个人在对抗，这根本就是火山与海啸撞在了一起。

海啸才刚刚卷起，火山却早已喷发过一次精疲力尽了。

即使卡菈莉娅还能再发动一起饱和轰炸恐怕也没用，格雷托斯的规模不是格蕾塔可以比的。

而且和格蕾塔不一样，卡菈莉娅无法对他发动暗杀。因为他的存在规模导致支配的铠甲已经覆盖全身没有间隙。

无法突破他的规模就无计可施，必须要在规模上胜过格雷托斯。但是这也不可能，在卡菈莉娅面前的是不可逾越的高墙，是一座山，是大海。

但是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规模？和卡菈莉娅不一样，他只有一个意识。

人类通过神血控制概念是有极限的，因为会对灵魂产生负担。而炼金术通过山铜减少负担，并提升从概念到现象的转化效率，因而实现概念的增幅。

瓦尔哈纳的身体天生就是完美的概念增幅器，内在结构组成良好的循环，没有一丝浪费。这也是最开始的时候红莲难以在火力上压制格蕾塔的原因。

但是现在这具身体已经残缺了，不可能再进行顺畅的概念增幅。

那么格雷托斯是凭借什么展开如此庞大的支配的？这足够把他的意识燃尽数百万次了。

思考，卡菈莉娅，去找到正确答案。

缠斗一刻也没有停止，骨刺，血线，支配，无数的方向，没有间隔，持续攻击。卡菈莉娅无法招架过狂风骤雨的攻势，动作开始变形出现多余的晃动，意识也出现了破绽，每一次支配的进攻都像是巨型攻城锤冲击，而卡菈莉娅身后只能依靠层层叠叠的人去硬生生顶住，每一次振荡都让卡菈莉娅感觉自己要被冲散。即使是圣女的红莲，也终将在暴风雨中熄灭。

去寻找可能性，去做正确的事，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做的吧！

高度在下降，呼吸到充足的氧气让卡菈莉娅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距离落地大约还有十秒，虽然被吹偏了一些，但落地位置仍然在雪山上，这样一来作战的前提就没有被破坏，只有在这种渺无人烟的环境才有杀死格雷托斯的可能性，只要在这他才不能用支配逃出死局。

瓦解意志的唯一方法是破坏与之对应的目标。

可能性……是存在的！

两人几乎同时落地，巨大的冲击掀起音爆，积雪都被吹飞，地面都隐约下沉。

卡菈莉亚再次消去自身的存在，隐约能够感觉到脑海中有一片区域变成了空白，但是卡菈莉亚没有时间去重新确定自己缺失了哪一部分。

生的意志击溃了大地，这片大地被命令了，必须要让格雷托斯活着。这份意志吞噬了坠落的伤害，格雷托斯满意地站在大地之上。

一颗红莲的火种在眼前炸开，概念的护盾被炸出一个小疙瘩，黑色的雾气短暂覆盖周围。格雷托斯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尖锐的骨刺在皮肤下游动，一齐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