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朝生看着病床上抽搐挣扎着的复合体。

不断加深的病变已经使得整个复合体丧失了人的意识，这种状态已经不可挽回。

对青年的话半真半假，第一次见这个复合体的时候确实还是个思绪正常的人，只是有点情绪上的小问题。但他坚持认为季朝生妄图欺骗他的钱财，在将季朝生大骂一通后离开了这个诊所。

可季朝生只不过是随意的询问了几个问题以装作自己是个专业人士。

毕竟，区长对他的要求只是记住将要病变的人的身份，然后汇报给他。

季朝生下意识的想要抚摸自己的脸。那里做了一些伪装，

他不确定这个世界是否存在通缉令之类的东西，追捕他的警卫队也和平常的警卫队略有不同。但适当的伪装是有必要的。

第二次见到这个复合体时，是在昨天傍晚，在季朝生领完物资回诊所的路上袭击了他。

然后被他和木洛联合拿下，趁着四周无人运回了诊所。

一个良好的样本。

被敲击了一下的复合体不再保持大声的嘶吼。原本应该是咽喉的部分的破开了一个小小的洞口，洞口四周的皮肤薄的近乎透明，可以看到青绿色的血液在皮肤下缓缓流淌。

洞口里发出细微的“汩汩”的风声，洞口上下的皮肤随着声音的起落不断开合。

颇具人型的复合体脑袋微微倾斜，空洞的眼眶扫过季朝生和木洛，歪斜地盯着地板。

突然，复合体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原本瘫软了的四条手臂又开始疯狂地大幅度摆动，抽打着墙壁。

看着这个“病号”反应如此巨大，季朝生掂了掂手中的金属小锤，扬起手毫不犹豫决定再给复合体一击。

就在锤头落下的瞬间，季朝生只觉得眼前突然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色雾气，接着又是一瞬间恢复了清明。

季朝生视线中已经不是复合体那个歪斜的脑袋，而是一个像几张扭曲的人脸聚合在一起的脑袋。

脑袋嵌合在一个类似于昆虫般的躯干的顶部，在躯体四周取代了原本昆虫肢节的地方的是几条人类的胳膊，以形似蜘蛛的模样将躯体悬空撑起。

此时这个有半个人大小生物正背对着季朝生，向前的几张“人脸”吐露出几条细长的如同绳子的舌头。舌头两侧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在上面还沾染着些新鲜的血迹，混合着怪物的唾液滴落在地上。

向后的几张脸随着季朝生的出现微微一顿，紧接着露出了怪诞的微笑，密布血丝的眼睛迅速对准了季朝生。

场景变换使得季朝生的动作产生了片刻的停顿，稍稍看清怪物的面貌，一种莫名的恐惧笼罩了他的内心。紧接着，他来不及多加思考，近乎本能的，毫不犹豫地迅速加大了手中的力道，金属锤子重重地击打在怪物的脑袋后方。

怪物脑袋后方的几张面孔看见突然出现的人影正张开嘴欲吐出舌头进行攻击，就看到一把金属小锤子越来越大。

“嘭”

怪物后脑的几张脸像是水泡破裂般直接炸开，连带着怪物整个身子都向前倾斜了些许。

怪物刚要控制着转身，又是一击狠狠的砸击在了后面的脑袋上。

只觉得背后什么东西狠狠地压在了自己的背上，使得自己的躯体从悬空的状态砸在了地上。

整个人跪压怪物背上的季朝生不敢懈怠，左手紧紧扣住怪物躯体相连接的部分，右手握着锤头连续不断地对着怪物头部这个一看就是核心的部分连续砸下。

怪物在第二次砸击后就感觉天旋地转，神志不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低吼，然后迎接而来的就是连续不断的攻击。

一时间小巷里只剩下沉闷的锤子砸击血肉的声音。

血肉飞溅。

又是过了片刻。“砰！”锤子击打到地面的声响。

与之前不同的击打声使得处于紧张季朝生略微清醒了一些，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此刻怪物只剩下了昆虫般的躯体以及瘫软在边缘的手臂。

季朝生深深呼出一口气，感觉握着金属锤的手有些麻木，微微活动了一下手指。

他怔怔地盯着地上这团不成形状的烂肉看了片刻，感觉胸口刚刚剧烈跳动的内心缓缓平复，这才抬起头来打量起了四周。

贴满了报纸的墙体，还有有着莫名魔力吸引人去一探究竟的红褐色字体。

季朝生克制着自己不去看这些字体，看向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