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娘双手托着下巴,一副小女人姿态盯着他道:“来前我吃过了,乞儿哥哥,你莫要讲话,快些吃,不然待会菜凉透就麻烦了。”
饶是以乞儿年纪轻轻便已步入练罡境的修为也着实很难驾驭住幼娘那含情脉脉得眼神,当下是什么话都不敢说了,仿佛幼娘能够醉心的目光如一汪秋水般可以把人淹没。
“乞儿哥哥,你这么拼了命练武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幼娘实在是难以忍耐不和乞儿说话的感觉,当即随口找了一个话题问道。
乞儿猛然闻言,两眼如同是焕发出了神采奕奕的光芒,直接将幼娘吓了一跳,他全然不知自顾自的狠狠说道:“我要找我爹,要问他为何如此狠心抛下我和娘亲,我也要去找我娘,问问她为什么当初要跟着那帮人离开我!我也想瞧瞧这江湖究竟有没有老叫花子说的那样精彩绝伦,好多人好多事都被他说的拍案叫绝,我也想体会体会那种生活呢。”
“那将来你会带幼娘一起去找你父母,一起去体会那种生活吗?”幼娘仿佛是在心里打鼓很久,随后用了很大力气才说出来的这句话。
乞儿看着她充满期望的眼神,不知如何作答,手里拿着被咬了仅剩一半的馒头停下了动作,观此,善解人意的幼娘坚强笑道:“嘻嘻,幼娘开玩笑的,乞儿哥哥别往心里去。”
然,她言谈间皆是透露出一股撕心裂肺般的失落之意。
乞儿不知如何劝慰,他哪能不知幼娘心思,只可惜自己将来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并且居无定所,不敢奢望给幼娘什么,也怕她将来跟着自己受尽委屈苦难。
待到乞儿吃完饭菜以后,幼娘才慢慢善后收拾碗筷菜盘。待收拾完之后,抬头看向依稀可辨残影的阳光才心道时间已经不早,于是便向他告辞道:“乞儿哥哥,我得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
乞儿心中悲叹,强忍着心痛斩钉截铁似快刀斩乱麻道:“幼娘,平日若是无事便不用来了,土路崎岖,路途又远……”
乞儿还未说完,幼娘便转过身子,断言道:“我知道乞儿哥哥,没事儿。”
语落,拿起饭盒便小跑到前方,她显然是感觉到了自己鼻子都有些酸楚,眼泪不争气的一滴两滴自眼眶中踊跃了出来,眼睛霎时都变得有些红肿。
她背对着乞儿停下脚步,伸出纤纤玉手抹去那两滴泪花,又捂嘴片刻,才扭过身子强行抑制住哽咽,凄然笑道:“乞儿哥哥,明天幼娘还来。”
说完,便再度捂嘴快速跑向前方,生怕被乞儿看到自己泪流止不住的一面。
乞儿朝她背影伸了伸手,一副欲言又止的形态颇让人愤慨万千,待到幼娘身影彻底消失在他视线中时,内心里才算是有了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秋风乍起,将这一对年轻人的心湖都是吹皱一阵波澜涟漪。
傍晚,乞儿与老叫花子在破庙中席地而卧,前者盯着上方破烂可透月光的屋顶,心有郁结的对后者言道:“老头儿,你说江湖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老叫花子恋恋不舍的拿起还剩一小半女儿红得陶瓷酒瓶观赏许久,又放到一旁,心不在焉道:“江湖有个屁的重要,按照我说,还不如在给老叫花子一坛上等女儿红来的畅快呢。”
“那你有过什么念念不忘的人吗?”
乞儿双手背在后脑,问道。
“念念不忘?”老叫花子不明所以然道。
乞儿闭上双眼,心里又想起了幼娘那道倩影和她的温柔似水,说道:“比如说自己的朋友或者是比较钦佩的人。”
老叫花子思绪仿佛飘向很远,最终拿起陶瓷酒瓶,将剩余酒水一饮而尽,道:“最钦佩的人?有!可多了!比如那一直死赖在泰山不肯下山半步自称仙师的老头儿或者是那使剑超凡入圣的蜀中剑圣,还有当朝国师、武当张真人、长白山道师、鬼谷岭鬼谷子、龙虎山老天师、齐武王、东临碣石的武帝城城主李玄策、还有一些个智谋绝艳天下的读书人,太多太多了,要说谁让我老叫花子最敬佩,还得是那个力压我们一代人的昔年天下第一赵长青!”
“老头儿,你怎么佩服的人这么多?我看小人书里一些个特厉害的大人物口中至多有一个或者一个半佩服的人而已啊?”乞儿略感好奇,再度问道。
“嘿,家言你也信?老叫花子身无旁物孑然一身为什么不能佩服这么多人?他们可都是能够代表一个时代的大英雄大豪杰啊…我愿这江湖代有人才出,万古不穷尽!…”
老叫花子越说声音越是模糊,最终伴着满脑子酒意昏昏沉沉睡去。
“爷爷,江湖真像您说的这么精彩吗?”看到老叫花子安详睡意的神态,他才算是对其恭恭敬敬叫了一声爷爷,然后带着一身憧憬和向往盯着万里星空,不知在想什么……
乞儿不知道的是,老叫花子口中的那些英雄豪杰,皆都有着一位共同佩服的人北荒丐侠,王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