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皆畏强，并会将这种畏惧美化成崇拜。”

“崇拜的衍生结果，就是一方势力的形成。”

柳月声点了点头：“所以圣蛊血脉就是灵心教的雏形？”

周慎应了一声，然后继续道：“但是最初的圣蛊血脉，随着族群的繁衍，遍布灵心谷各地，他们对于蛊虫的役使能力也逐渐变弱。”

“不过人总会寻找各种各样的方法来维护其权力。”

“虽然自身血脉的能力逐渐失效，如何用药物役使毒虫、如何炼蛊，这些可被逐渐摸索出来的方法，被记录在灵心教的秘典之上，只有其核心教众才能接触。”

“当然，要加入灵心教，都需要具备一定的天赋，还是依靠那稀薄的血脉力量，完全的普通人是没有办法学习灵心教的驭虫奇术的。”

柳月声沉默片刻，才慢慢发问：“那巳眠君，为什么和他们不同？既然圣蛊血脉早已衰败……不，早已遍布灵心谷，又为什么说她是最后的……？”

她灵动的大眼睛里闪动着疑惑，和隐约的不安。

“因为巳眠君，是违背人伦的孩子。”

周慎平静地说。

柳月声先是不解地皱了皱眉，随后惊愕地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

周慎抿了抿唇，“一对兄妹，背离了他们的道德，生下了三个孩子。而其中一个，她生来就被自然万物亲近，就像……最初的圣蛊血脉。”

“这个孩子的出现，使灵心谷对灵心教的崇拜更上一层，所有人都狂热地认为，圣蛊的血脉重现人间，是神的眷顾。”

“他们称呼她为……圣女。”

柳月声猛地站起身，脸上的惊愕已经压不住了。

周慎微微仰头，看她嘴唇开合，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少女胸膛起伏，好半天才消化这个惊天的消息。

她咽了一口口水，还是满怀震惊：“你的意思是，巳眠君就是……就是，江湖传说里，灵心教的那个，最后的圣女？”

灵心教幽居南疆，在灵心谷中自给自足，少与中原往来。

直到百年前，朝廷收复南疆，灵心教才开始逐步与中原有所接触。

而那时，灵心教中便有一位“圣女”，经常代表灵心教出使其他教派交流沟通。

据传说，这位圣女虽然年少，但美貌动人，冰雪聪明。

一时间江湖上对灵心教“心狠手辣”“巫蛊妖术”的负面印象都洗清了不少。

可以说，灵心教如今能在江湖人口中有一席之地，而非人人喊打的邪教，那时的圣女做了不少贡献。

只可惜，这位圣女英年早逝，后由其师兄即位灵心教教主之位。

而现在……周慎却说，巳眠君就是那个圣女？！！

“那……那可是百年前的……”柳月声忽然没了声儿，她忽然意识到，即使是“巳眠君”这个名字，也已经是四十多年前的老故事了。

难道……巳眠君真是传说里那个灵心教圣女……

那她岂不是活了一百多岁了？？！

柳月声想着那张如花似玉的脸，神情精彩纷呈。

她慢慢坐下，努力搜寻大脑，才找回原本的话题：“所以，巳眠才会那么说？‘宗族血脉’，意思是娘亲也是圣蛊血脉了？那阿慎哥哥你……”

她犹豫着看向周慎，据她所知，周家父母都是汉人，为何……？

周慎轻声道：“我方才说，那对兄妹，生下了三个孩子。巳眠君只是其中一个。”

柳月声隐约明白了什么，惊讶地张嘴，但她没有急于出声，而是听周慎继续往下说。

“三个孩子虽然巳眠是最有天赋的，但最后继承教主之位的，却并不是她。”

“她当年突然失踪，灵心教中也混乱许久，几度搜寻也没有结果，直到老教主逝世，由巳眠的师兄……其实就是她的哥哥，继承了灵心教教主之位。”

“而三个孩子里最小的那个女孩儿，在新教主的默许下，离开了南疆，来到了中原，在这里生活了下来，延续了后代。”

周慎没有再往下说，但柳月声已经明白了。

那个女孩儿的后代，就是周家。

而她的母亲，蓝宛，应当就是那个教主兄长的血脉。

柳月声脸上归于一种诡异的平静，似乎是被这消息冲击到了空白。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她活了这么久，她的亲人都不在了……”

连几辈以后认识的周伯伯和娘亲，都已经不在了……

她忽然感觉鼻头一酸，眼睛一热，啪嗒一下，水珠就砸在了手背上。

柳月声一惊，慌乱地抬手去擦。

可越擦，眼泪却越止不住……

她又伤心又恼怒地用手捂住脸，泪水从眼睫溢出，湿热的呼吸扑在手掌心，又反在脸上。

潮热又窒息。

真讨厌……好丢脸。今天怎么哭了两次？往年一年都不会哭的……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