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濯撇了撇嘴,不想与他争论,带着其他人准备向北走。突然间,行睨从他背后扑了上来,两人一起滚到了地上。白濯触不及防间,吃了一口土,无比恼火地扭过身体,愤愤地喊,“你干嘛!”他又看到其他人似乎神情非常紧张,他看向他们望去的方向。他刚刚站着的地方,地上出现了一摊泥水,混合着大量泥沙。
“湖边有东西~”卞庄颤栗地提醒说。
白濯这才意识到自己错怪了行睨,爬起来,低声向他道了歉。行睨没有理他,带着同伴向一旁走开。所有人都紧张地望向湖边,注意着是否有什么动静。然而,一切都安静了起来,就连朗水声也消失不见了。
“你看到什么了?”春雪问卞庄。
“我——我没看清楚,我只看到一团黑色的东西在水里移动。就在这一摊泥水射过来的时候。”卞庄似乎特别地紧张。
“什么声音?”白濯听到安静的树林中突然响起稀稀疏疏的声音。
“啊!”春雪发出了一声尖叫,旁边的卞庄和和伶望过去也叫了起来。在春雪的灯光照射下,前方地上涌出来了一大片尸蹩,像浪潮一样向他们涌来。这些尸蹩看起来非常恶心,比厨房的虫子还让春雪恶心、害怕。
白濯赶紧从衣兜里拿出火符,捏符正准备施咒,词语刚说出口,他就感觉身体一阵绞痛,他痛得抱住自己的胸口,符箓也落在了地上。他能从自己的手掌上感受到心脏在疯狂地跳动着,并且传来一阵阵轻微的刺痛感。
“没事吧。”卞庄扶住他的肩膀,关切地问他。
他摇摇头。白濯对自己感到懊恼,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天,身体还没有恢复。他缓了一口气后,挺直了身体,用力握着他的草叉。即使暂时用不了术法,他也能用草叉消灭那些尸蹩。
行睨也拿出了火符,迅速念完咒语,向前抛出符箓。火符像一枚箭头一样,飞速窜向尸蹩群,一团大火将一大片尸蹩吞噬了,耳旁不断传来噼里啪啦的灼烧昆虫的爆炸声。其他几人也迅速开始行动,向前扔出火符,汹涌的尸蹩潮淹没在火焰浪潮中。只剩下零星的尸蹩向他们爬了过来,抬起脚,用力地将爬在地上尸蹩踩扁。
“噢,好烫。”卞庄被疼得一个激灵。
安仁从他的后脖子上捏下来一只被他点燃烧焦了的尸蹩,“有一只跳到你脖子上了。”安仁笑着说。安仁似乎更害怕人,他见到陌生的人的时候,总是怯生生的,但是瞧着成群的尸蹩却非常镇定。
“我们快回去。情况有些不对劲了。”和伶提醒说。
众人立刻回头,向回走。稀稀疏疏的声音消失了,树林又恢复了寂静,然而他们心头留下了一层阴霾,总觉得事情还没有结束。这份安静似乎尤为地不同寻常。他们不像来时那样分散开,而是紧跟在一起,即使是与他们不和的行睨三人,此时也顾不了更多。
白濯接过了春雪的提灯,走在最前面,行睨主动留在最后注意着情况。来时走得轻巧的林间泥地,此时仿佛已经危机四伏。“啊。”留在最后的行睨痛苦地哼了一声。所有人都回过头去看他。只见到他表情难受地蹲了下去,一只手捂着左边的小腿。景社非常紧张地询问他怎么了。行睨只说突然感觉小腿上一阵刺痛。范本提着灯看了眼四周,就在行睨身后,留下了一摊泥水。
“是蜮。有一只蜮在攻击我们。大家赶紧把灯熄了。蜮能吐沙子攻击我们的影子。”春雪对此状况反应了过来,急忙提醒大家。
身体健壮的景社背弃了行睨,众人继续赶路。然而在月光几乎被完全遮蔽,一片漆黑的树林中行走极为的困难,而且所有人都神情紧张地注意着蜮到底在什么位置。半个时辰过去,几人也没有走多远的距离。
也许那只潜伏着的蜮已经不耐烦,从林中窜了出来,带来一阵树叶的哗啦啦声,所有人一齐望了过去。他们什么也看不清,只能感觉到黑暗中有一阵风,有一团黑影在快速移动。令人想不到的是,它那比棕熊还要庞大的身躯,竟然有如此迅捷的速度。他们只听到“噗噗”几声,大概是那只蜮又在吐沙子了吧。他们惊恐地、呼喊着向前奔跑。
那蜮似乎意有所指,一直出现在白濯的身边,不断寻找时机向他吐出泥水。不过,白濯对于空气中的动静十分敏感,他仅靠左挪右腾就躲开了蜮的攻击。“那蜮好像是对着我来的,你们快跑,我把它带走。”白濯喊道。
“景社,你们带行睨快回去吧。我们来处理这只蜮。”景社没有犹豫,接过了春雪范本的灯,背着行睨跑走了,但是范本留了下来。“我们一起掩护着走,白濯他受了伤用不了术法。”范本的话非常真诚。
安仁在他们说话间,注意到了藏起来的蜮,跳到了白濯身前。他站定身体,快速结下金刚印。泥沙猛烈地击打在他的气罩上,冲击力让安仁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啊~他好厉害。我们快跑呀。”安仁惊呼道。
众人将白濯掩护在中间,不断地结下金刚印来抵御蜮的攻击,即使他们被冲击力打得不断翻倒在地上,即使身体中的气力逐渐耗竭而浑身疲惫。懊恼不已的蜮冲到了他们的身后,扭曲的触角带着密密麻麻的结节伸向他们的后背。这时间,沈林冲了出来,举起他的长棍,猛地击向触手,一节触手被他打断在地上,原本扭动的触手渐渐硬化,蔓生的枝节让它看起来如同黑色的珊瑚。
受到伤害的蜮勃然大怒,抬起它的口器,像连弩一样疯狂地向沈林吐着泥沙。沈林迅速结印,然后向两旁滑动双手。那些泥沙击打在一个相当大的半球形透明罩上,能看见受击打的地方现出一道道波纹。沈林提起长棍,剑指抚摸棍身,口中念着咒语。随后,长棍的两头窜起了火焰,热气逼人。沈林提棍就向前冲去。蜮知道它碰到了对手,开始在树间闪跳,与沈林玩起了捉迷藏,并且不断寻找时机进行偷袭。
沈林立刻幻化成了一只灰狼,两眼在这黑夜中发出幽幽的绿光。他的两只前爪或许是他的长棍,此时通红冒着火光。沈林在林间与蜮你追我赶,只见一团黑衣与两点红光在林间快速地移动着。直到蜮进行跳跃时,被几段枝叶干扰了速度,被沈林找到了机会。沈林猛地跳到了蜮的身上,红亮的双爪狠狠地挥下,在蜮身上撕开一道大口子,空气中也开始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蜮在沈林的身下狂暴地挣扎着,撞到了一大片的灌木,以及几棵瘦小的树木。瑟瑟缩缩挤在一起的学生们只听到树枝折断的的声音,碰撞声,只能看见远处模糊的身影,直到动静终于停了下来。两点红光开始向他们靠近。春雪提起了灯,只看到沈林向他们走来,棍子上的火焰已经熄灭。他拍了拍披风,“粘了好多脏东西。”
沈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太对不起了。我被这家伙的幻术给骗了。还好你们没出大事。”
“行睨被它的沙子打中了影子。”白濯说。
“啊。”沈林有些慌张,“没怎么样吧。”
“不知道,景社背着他跑回去了。”白濯指着回去的方向。
“天哪,这下该怎么交代。我们快回去。”沈林语气凝重地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