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小剑侍开着船在这片海上迷路了。

“你感觉呢？”

“也不是什么都能感觉到的。”

好在李伯鸾来了感觉，兜兜转转终于是到达了北界。

“小少爷，您没事吧？”

“啊？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您刚花了那么大一块金锭才换来个司南，怎么还哼起歌来了。”

“想知道？”

“想。”

“嘿嘿，不告诉你。”李伯鸾转着司南呲着牙往远处走去。

背着剑匣的小剑侍站在原地稍作打量，也呲着牙跟了上去。

“不说就不说，那我也不说船上的那个司南是我弄坏的。”

两人就这么朝着极北之地进发了，背上的剑匣时不时发出欢快的铮鸣。

那是坐落在北界的四大险境之一，是所有人公认的，这个世界最大的险境。

但也一定会是最大的机缘——那是诸神埋骨之地，据传那里有数不尽的神兵利器，漫天逸散的大道之力，实质的灵力高悬于天空之上终日闪耀，只要能获得神赐，哪怕去到那里的是路边的一只蚂蚁，都能获得成圣的契机。

李伯鸾嘴上没说，其实心里满是憧憬。

但凡是踏上修行之途的人，谁又会不对这片神迹心生向往呢。

也毫无疑问的，这条路上注定了的是坎坷凶险。

虎虎的风带着破空声从李伯鸾上方袭来。

“小少爷！”小剑侍的声音焦急地从远处掠过，“清儿姑娘！”

但穿不过那一脚激起的万丈尘土，将天色都笼于一片昏黄。

“吼！！！”

“你该死！”小剑侍抡起剑匣朝着巨兽砸去，这是这么多年来小剑侍第一次用剑匣做武器，而一直古朴的剑匣也在今日爆发出凶厉的气息，猩红的光芒在匣身流转。

“你该死啊！”

“吼！！！！！”

李伯鸾这一路上结识了许多人，他们来自天南海北，大多都结伴而行，以灵兽山脉为起点一路纵深，越往里面走，遇到的人就越少，遇到的灵兽也就更加棘手，李伯鸾穿过了雨林，翻过了雪山，终于走到了戈壁，眼下只差一步就能走到那传说中的诸神陨落之地了，他怎么甘心就止步于此。

他是西界的天骄，是这个时代冉冉升起的新星。

生而为人，便应是以渺小的姿态去迎接巨大的挑战。

“终有一日，我会与山海比肩。”

灿金色的光芒自巨兽脚下喷薄而出，太古的巨兽首尾难顾，发出惨烈的悲鸣。

“吼！吼！吼！”

身后的巨兽群接连响起嘶吼，越来越多的巨兽朝着灿金色的方向奔赴。

“与天地！”

灿金色的光芒中闪耀起璀璨的蓝色萤火，裹挟着那痛苦的嘶吼声拔地而起。

“与此间苍生！”

猩红的凶厉气息盘桓在蓝金色的光柱之上，带着磅礴的威压直入九霄之上，十头，二十头，数百头朝着光柱奔赴而来的洪荒巨兽皆在这威压之下化作齑粉。

“并行之！”

是李伯鸾的声音，如洪钟般响彻云霄。

昏黄的天色连带着乍起的光柱一同消散了，滚滚浓烟后重新显露出他和清儿姑娘的身影。

还有李伯鸾手边猩红的剑匣。

小剑侍从来没有撒过谎，他的回忆里从来都是漫漫长夜，只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轮廓矗立在那冗长的黑暗之中，他曾朝着那个方向呼唤过无数次，却从未有过回响。

先动的是清儿姑娘，她手持长刀高高跃起，美得像一幅画。

十分钟前的李伯鸾在脑海里画了一片静谧的湖，十分钟后他认识到他错了，能流到这里的水，可不会是什么湖泊。

她是海啸。

于是他也抽出残剑，涌身入潮中。

那是剑匣中唯一的一把剑。

一直到现在小剑侍也没有看清那个轮廓的相貌，但那轮廓如今已从长夜中出走，重叠在了李伯鸾身上。

“小家伙，我有句话想问你很久了。”李伯鸾举剑帮他挡下巨兽凌厉的攻势，“咱们走那天我爹说的那个你和他的约定，到底是什么。”

小剑侍拿起一旁的剑匣朝着身后回身一击。

“若你有难，我必与难以命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