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审判(末)(1 / 2)罪刃首页

天边的晨日堪堪攀过山头,被云层笼罩的天空中朦胧地显露出一团金红色的火球,将大片耀眼的曦光撒向仍然昏睡的大地,扫去世间残余的一切阴沉气息。

宽阔的江水在日出之下横贯而过,太阳的光辉在江水中央铺出一条燃烧的通路,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折射着碎金般的余霞,一座老旧的石桥跨江而卧,日出的光辉落在饱经风霜的残破石桥上,也未能将其裂隙斑驳的暗沉桥身照亮。

这座外表看上去摇摇欲坠,随时坍塌也不会令人意外的陈旧石桥,连接着托洛镇的边缘与郊外,隔着一线江水就是两片天地,泾渭分明,城镇的边缘还依稀可见整齐的建筑,另一头的郊外就只有大片的荒芜以及荒原上点缀的简陋木屋。

托洛镇这座不算繁华的小镇最后那点热闹的风,无论如何也吹不过这条石桥,到达对岸。

一阵悠扬的口哨声在这座石桥的桥头响起,口哨声中飘动的音符,来自于一出只有上流社会才会欣赏的高雅歌剧,而这些优越的音符与这处穷乡僻壤是绝不相称的。

吹着口哨的人,是一个穿着精工细制的灰色燕尾服,头发和胡须都打理得一丝不苟,甚至精致得有些浮夸的男人,他踩着那双锃亮而华丽的花哨皮鞋即使是踏在此处肮脏的地面上行走时,充满格调的步履,也流露出一种在隆重场合登台亮相才有的仪式感。

石桥上照常经过的那些,衣衫褴褛的,匆忙赶往城镇中做工的穷人们见了这位光鲜亮丽的男子,纷纷低下头避开视线,丝毫不敢抬头打量,生怕惹恼了这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趾高气昂的大人物。

这个身上穿着漂亮燕尾服的男人,高调地行走在这座与他穿着打扮格格不入的大桥上,最终在这座石拱桥的顶端停下了脚步。

“柳生先生,好久不见。”

穿着灰色燕尾服的男人说道。

“你来的很快。”

一个攀着石桥护栏,眺望江上日出的男人应道。

“当然,如果我不快些动身,恐怕就只能瞻仰阁下的遗体了。”

穿着灰色燕尾服的男人从身侧的口袋中取出一块造型朴素的铜制怀表,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时间,他的双手戴着考究的黑色手套,上面绘有精妙的法阵图案。

“怎么说,我还得欢迎你了,剧中人。”

石桥护栏旁名叫柳生的男人转过身来,直面着身后的来客,此时的他,手中凭空多出一柄收在鞘中的黑色长刀,语气中并未抱有多少善意。

“我知道你对我的印象不算太好,可是,我是现在唯一一个站在你这边的人,或者说,唯一一个与你没有恩怨的人。”

被称作“剧中人”的男人玩味地打量着面前的柳生,眼前之人同他记忆中的形象有很大的差别,一身破旧的粗布麻衣,蓬头垢面,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身形清削,原本英挺的眉目瘦得几乎脱相,嶙峋的面容仿佛凿尖的石器。

“一开始看见你们这样疯疯癫癫的家伙确实不太顺眼,可是在这个扭曲的世道生活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剧中人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精明的眼神不经意间扫过柳生手中的黑色长刀,心中很是清楚,柳生此时虽然说话的语气稍微温和了些许,却仍然没有放下防备,若是自己有任何异动,眼前的男人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抽出刀刃割断自己的喉咙。

剧中人故意将手中把玩的铜制怀表暴露在显眼的位置,果不其然,受到了柳生的注意。

“这是谬肆的东西?”

柳生只一眼就认出了这块怀表的来头,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异色。

“没错,正是谬肆先生将其交到我的手中,并且嘱托了我。”

剧中人捏住怀表一侧的旋钮,啪嗒一声拉出,表盘上的指针倏然定格。

“嘱托了你什么?”

柳生问道。

“在他消失之前,曾经找到我,同我做了一笔交易,他说,依照柳生先生你的性格,没了他的约束,肯定会到处惹是生非,最后只怕会到达难以收场的地步,所以拜托我在你需要的时候,出手援助,至于代价么……”说到这,剧中人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就是暂借这块怀表给我。”

“那个疯子自己都麻烦缠身,居然还有空关心我。”

柳生听到剧中人的解释,抬手一挥,手中的黑色长刀悄然隐去,化作他掌心中的一抹印记。

“看来你已经相信我了。”

剧中人松了一口气,若要是真惹恼了柳生,情况也会变得很麻烦的。

“当然,除了他自己将东西交给你,我可不相信你有能耐从他手中夺走,不过事情倒真是有些不对劲。”

柳生脸上浮现出凝重的神色。

“你是说教廷的神术吗?”

“没错,教廷费这么大劲举行的仪式,结束后我居然毫发无损,真是可疑。”

柳生摩挲着下巴,沉吟起来。

“真是毫发无损吗?”

剧中人脸上愈发浓烈的笑容中,暗含着神秘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