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不过我自从仪式结束后,就开始感觉到被一种奇怪的感知所笼罩了。”
柳生眉头紧皱。
“什么感知?”
“从这个世界上,四面八方如潮水般涌来传来的负面感情,仇恨,憎恶,杀意,愤怒……有些很遥远,有些在不断靠近,有些很强烈,有些很轻微,不论何时何地,我都会源源不断地感觉到它们,而且它们每分每秒都在不断变化移动,就像是能够呼吸的活物一样。”
柳生详细阐述着自仪式以后的感受,事实上,那场突然将他灵魂摄去的仪式,到现在为止仅仅过去了几个时辰。
话音未落,柳生忽然感觉到眼前穿着灰色燕尾服的男人身上传来一股强烈的恶意,这种恶意有若实质,如同一股肮脏的污水般朝他蔓延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剧中人一开口,世界顿时澄澈,刚才那种铺天盖地的恶感一瞬间烟消云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你做了什么?”
柳生用质疑的眼神盯着剧中人。
“没什么,只是控制我的内心对你产生了一点点恶意。”剧中人耸了耸肩,“不过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什么?”
“当我对你产生恶意的时候,一种强烈的直觉向我指明了你的方位,这种离奇的直觉清晰的告诉着我,我面前的人就是你,柳生。”
剧中人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仿佛有某种乐趣正在他眼前上演。
“你是说,所有人都能够感知到我的位置。”
即便是柳生这样胆大妄为的角色,心中也不禁产生了危机感。
“我想大概是所有与你敌对的人都能感应到你的方位,现在一定有很多危险的家伙正在杀气腾腾地朝着这里赶来,所幸第一个找到你的人是我,否则就麻烦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谬肆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记。”
剧中人朝天空抬起头,答道,柳生也顺着他的目光向上方望去,破晓时分的微亮云层下,一只黑色的乌鸦正张开漆黑的翅膀定格在半空中,柳生目力极佳,一眼便认出那是谬肆的宠物。
不止是那只乌鸦,二人周围的一切景象都如同油画般静止不动,远方山间的朝阳不再向上升起,石桥下泛着曦光的江水凝固成片片金鳞,路上的行人僵持不动,仿佛一尊尊蜡像,就连凉爽的江风也不再吹拂,空气闷成一团,不再流通。
面对这一时间静止的奇观,二人都没有任何惊诧之意,显然已是见怪不怪。
“将时间静止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你就没有什么办法消除神术的影响吗?”
柳生的目光落在剧中人手中那块平平无奇的铜制怀表上,将周围时间流逝生生停滞的力量,就源自那块怀表。
“嗯,没错,使用这块怀表确实消耗挺大的,不过要找到解除神术影响的方法还需要一段时间,能拖延片刻就再好不过了。”
“喂,你没事吧!”
柳生忽然开口,疑虑地问道。
“我怎么了,”剧中人有些奇怪,随即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脸上有些异样,抬手往脸上抹了一把,却见黑色的手套上浸满了铁锈味的鲜血,整张脸也感觉湿漉漉的。
在柳生眼中,剧中人此刻模样分外凄厉,眼角和鼻孔中鲜血如小溪般汩汩涌出,在他的脸上留下数条可怖的血痕。
“没关系,动用这种层次的超凡物品总是会付出一点代价的。”
剧中人将右手按在自己的面门上,食指上一枚雕刻着等号的黑色戒指闪耀起刺眼的红色流光,再一次放下手时,他的面容已是焕然一新,再没有任何血迹。
“走吧,柳生,让我们离开这里,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之旅就在我们的道路的前方。”
剧中人将怀表的旋钮重新按下收回口袋,指针再次转动,周围的事物也按照原本的轨迹运转起来。
“听上去十分美妙。”
柳生快步跟上了剧中人离去的步伐,面露惬意。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在万众瞩目之下被所有人宣判有罪,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柳生转过头,朝着日出的方向投出最后一抹留恋的目光,他野心勃勃地注视着金光粼粼的宽阔江面上空,那一轮自山间冉冉升起的火红朝阳,江上吹拂而来的清凉长风径直穿过他的身体,他如野兽一般饥肠辘辘地深吸着这清晨的新鲜空气,又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此世皆敌的绝境,令我重焕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