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辞将便签轻轻置于一旁。
小孩泛着淡粉的指尖搭在他左手手臂上,被子有些下滑,莹白圆润的肩膀裸露在外。
男人回想起那会儿桥生软绵绵的啜泣哭腔,那掌控于身下的尾骨轻颤,声声甜软,声声爱意满涨。
今辞低头,叹息声止于珍视的亲吻里:“我怎么会笑话你呢,坦白来讲,如今崽崽在我身边,倒才是给了我翻开那些信纸的勇气。”
而回答男人的,是桥生的梦呓轻哼。
男人再次坐直身体,借着夜灯柔光翻开画册。
首页,第一幅画——是他们的初遇。
馥郁沉醉的木香花雨里,他坐在靠窗画架前,小孩似极致鲜明而饱满的纯白跌落进他的世界。
缄默地、静谧地、忽而风雨摇晃地,一点绿,一点柔情,一点春温。
今辞蓦地意识到。
原来从那一刻开始,他便是他的救赎吗?
接着,他将夹在其间的信纸展开:
今先生,近来我常常鼓励自己回想起我们第一次相遇时。
因为,那是光与温柔的伊始。
我阻止不了幻觉中的那个自己举着刀时时刻刻出现在我眼前。
他告诉我,像我这样早已溃烂的人,应该永堕黑暗。
我厌倦绝望如今的一切。
好几次,我都在想如果就在这一刻死去,那么所有的病痛与折磨都将抵达终点。
可是,你还在啊...
你还在...
我念着给我穿衣的你,念着雨珠击打木香藤叶下执笔描绘温暖之花的你。
所以,精神与肉体的疼痛,并未将我肢解割离。
我渴求着再次见你,在那些幻觉并未来袭覆没我之前,奢求与你重逢。
今先生。
我能否。
还能再见你一面?
可惜,今夜的月亮并没有给我答案。
信纸上沾染着擦拭不掉的晦暗血迹,今辞指腹摩挲那暗色,长睫落下的影,于微光中颤动不已:“崽崽,我一直在的,且从未停止找寻你。”
而后今辞翻开一篇篇色彩与过往苦痛交织的信笺。
它们有时下着暴雨,泥泞不堪。
有时飘着落雪,冰冷皑皑。
只有在小孩提及到他时,才偶有春深暖暖。
突然,一张特别的画像展露于今辞眼前——桥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