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李大狗还在饿着肚子,苦苦等待天黑。
城里不少有门路的百姓,被早上那场厮杀吓到,纷纷出城避祸。
沈、卢、赵氏几方势力却忌惮云山堡的暗中力量,没人牵头去找他们麻烦。
只能在城里,发了疯似的一边寻找秋仇,一边依旧不放弃寻找,可能还没出世的白玉令牌。
连城外也不去找了,因为传闻说的是“九月初一麻叶县,白玉仙令踪影现。”
依照以往的惯例,说是某某县、某某府就一定会在县城或是府城发现线索。
哪怕那枚令牌塞在远山大石之内,也能以某种神奇的方式,合理出现在麻叶城。
比如被某个石匠看上,觉得那石头很适合做石磨,于是费时费力,拉回城里……
哪怕这枚令牌,绑在苍鹰身上,它也会在九月初一之前,飞到麻叶县城落在地上。
抓鸡也好,挖泥巴找虫子也罢,总之它一定会来。
于是云山堡曾经住过的西月客栈,顿时成了是非之地。
非但青岭卢氏住了进去,就连西浦沈氏也从原来的住处,搬了过来。
更有不少江湖散人,带个画师闯进西月客栈,声称要给云山堡所有人画像,发动全城之人去寻找对方。
那卢轸倒是有说有笑把他们都迎了进去。
沈胥就没这么好脾气了,派了一个好手,把这群乌合之众一个个丢进阴沟脏水里,叫嚣道:“功夫没学到家趁早滚出城去,要不然下次就不留手了。”
卢轸也不嫌脏,客客气气把每一个人扶了起来,让他们进房间洗漱换衣服
同时洒出大把金钱,招揽一些泼皮无赖,到处打探消息。
这帮家伙拿根鸡毛敢当令箭,扯着大旗敢当虎皮,闯进百姓家里翻箱倒柜,不知拿了别人多少东西,稍有不如意就拳打脚踢。
地痞流氓们仗着上头来了几条过江龙,想方设法满足自己的窥探私欲。
言说是官面上的贵公子要问话,不回答就抓起来坐牢,百姓哪敢不从?
被他们扰得不胜其烦,那些地痞流氓浪荡子,却得了不少好处,一时间吃吃喝喝好生热闹,非但城里的鸡鸭遭了殃,就连没拴好的狗,都莫名其妙少了十几条。
于是汇报上去的消息,也是乱七八糟。
什么东城张家的独子不是亲生的,是问别人借的种。
西城李家两年前分家析产大打出手,原来是老三仗着将死父亲的宠溺,偷偷埋了一些金银玉器,今天被人爆料,逼得没法只好被挖出来。
六年前一桩没查出来的凶案,居然是老实人陈四干的。
卖早餐的李三,经常被老婆打骂,是因为床上不行。
土地庙里有个老乞丐,不晓得得了那位慷慨武人的打赏,拿钱买了食物居然把自己撑死了。
至于一些男人偷腥,女人偷汉的事情,更是问出了七八桩。
一时间城里纷纷穰穰,无论是武人还是百姓都是大开眼界,感慨人心不古。
朱权从西南返回客栈的路上,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乱象。
被两个泼皮盘问几句,搜走了身上仅有的几枚铜钱,抱怨一句穷鬼,在他身上砸了两拳,放他离开。
好汉不吃眼前亏,朱权只能揉了会胸膛,暗暗庆幸,剑匣和银子没带在身上。
目光所见的几条街道行人稀少,除了一些流氓和兵痞,也就还有几个一天不干活就要穷死的男人,在四处寻找活计。
有钱有门路的人上午早就跑了,大多商店也关了门,他们又能找到什么正经活计?
不想挨饿多半还是要给那些武林人士当眼线,只不过他们不敢直接去找那些背刀挂剑的杀才,只好在相熟的浪荡子手中讨得几个铜钱。
朱权知道其中内幕,也只能摇了摇头,“只希望他们别为了几颗铜钱,掉了脑袋就好。”
还未进入客栈,一眼就看到一副乌黑的厚实棺木,北头南尾横在庭院中间。
棺盖半合,显然已经收殓,只等午时过后,就要封棺。
杨左身上裹着布条,一脸伤痛,面容悲切站在一旁,楼上两边各站了一位客人,显然其余客人看过之后都回房去了。
朱权见此吓了一跳,内心那点贪图仙缘的小心思,再次死死压下。
只希望那位好心的李大侠,就算没有得到仙缘,也别和棺材里的这人一样,横死才好。
更远处是一脸焦急,搓着双手欲言又止的刘掌柜,方贵和小六儿却不见人影。
许是刘掌柜心里气恼,瞪了进门的朱权一眼。
朱权一言不发,再次坐在院子门槛之上发呆。
刘掌柜绕过厅堂檐下,推开东厢三人宿舍房门,见方贵和小六儿居然挤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