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护说道：“不用啦，我留下这满院的落叶，可以在走过的时候、踏过叶子的时候，听见清脆的声音，可以在下雨的时候，在屋子里听雨水冲刷一层一层铺满草地时碎碎的声音。等到这些黄叶倦怠在土地上安眠，就去地下了。”

牧清歌说道：“好吧。”

檀护说道：“你看我这院子，像是平日里无人打理的样子，因为只有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不需要在意什么，就像这院中的枯叶，在秋风里凋零，像是金色的波澜漫过这院子里的每一处。”

颜泽问道：“老爷子，你平日里哪里也不去吗？”

檀护说道：“是啊，我就在这儿，也没有能去的地方。”

颜泽说道：“啊，这样嘛，倒也好。”

檀护问道：“你们可以陪我解解闷吗？”

颜泽说道：“好啊，要做什么？”

檀护说道：“陪我下下棋就好。”正说着，他从玄囊里拿出棋盘与玉石制成的棋子，在石桌上摆了起来，又拿出材质极佳的茶具，泡上了香茗，溢出来白雾和淡淡清香。

颜泽说道：“这棋盘与棋子都材质极好，所用的材料，都不像是澜檀城原产的。”

檀护笑道：“嘿嘿，好眼力，我啊，平日里不爱和他们去忙碌，他们也不理会我，我们下几局棋吧。”

颜泽应道：“好，我执白子。”二人便手谈起来，牧清歌只在一旁观看，沉默不语。他虽对下棋并无造诣，却也看出颜泽下得极有章法，步步为营，不消片刻，便轻松取胜。颜泽拿起茶水，小口啜饮起来，谦逊道：“承让了。”

檀护说道：“哎呀，以前我可是很少输的，看来如今我真是老了。”

牧清歌坐一旁，看得乏味，小憩片刻后，问道：“檀老爷子，你修为似乎不低，是不愿贪图权力，所以才落得清闲吗？”

檀护看向他，说道：“是啊，看来你在别人那里听说了些什么。我现如今的修为是九阶十级，只要不卷入什么麻烦之中，我就这么无忧无虑地过一生，就挺好的。”

日光西倾，余晖醉晚云，已是黄昏时分，疏疏月桂影，渐隐渐淡，渐长渐暗。

牧清歌见天色不早，便说道：“我先回去了。”

颜泽说道：“清歌，我也和你一起回去。”他起身向檀护行礼告辞。

檀护说道：“嘿，你们啊，最近商会的船队遇见了奇怪的灵兽袭击，你们可不要掺和，免得惹祸上身。”

牧清歌闻言好奇，来了兴致，问道：“如何惹不得，莫非老爷子你知道些什么？”

檀护说道：“我也是好心提醒，以前可没有这怪事的，想必那奇怪的灵兽必定大有来历。我前些日子去海上看了看，虽未靠太近，却也觉得凶险，还是不要好奇的好。”

颜泽说道：“多谢告知。”

牧清歌问道：“老爷子整日在此清闲，也会对外面的事情了解如此清楚吗？”

檀护说道：“平日虽无人与我来往，但我偶尔也会出去转转，但多数时候我都在这里。”

牧清歌说道：“多谢好意提醒。”

不再多言，二人沿长廊，缓缓走去。一路上，过楼阁轩榭，花香小径，又经怪石园林，游赏足够，才回庭院。

已是孩子们用过晚餐之后，月色把银光染上树梢，枝头如火燃烧的枫叶雪亮起来，静谧地歇息。

一众孩童纷纷回房歇息，或与平日里友好的伙伴聊天，椰子壳走回来的时候，和牧清歌说道：“明天早上见。”

“好。”应了一声后，牧清歌转身和颜泽说道：“你觉得忽然袭击船队的灵兽，是什么？”

颜泽不答反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牧清歌说道：“只是好奇。”

颜泽说道：“我不知道那灵兽是什么，但既然是忽然出现，那大概是从别的什么地方转移而来的吧。一般强大的灵兽有了自己的领地，不会无缘无故地离开。嗯…大概是被谁抢了领地，那灵兽才在机缘巧合之下，来到澜檀城附近吧。”

牧清歌说道：“我倒是想会一会那灵兽，我还想要拥有强大的实力，整日在此闲着，虽也可提升修为，可没有对手，总像是缺少了什么。”

颜泽说道：“估计那灵兽闹一闹就消失了，去了别的地方。明天你要陪椰子壳出去走走，我就不去了，只在这儿教孩子们读书认字就好。”

牧清歌说道：“好。”

颜泽说道：“早些休息吧。”他走回自己的房间后。牧清歌走到一旁的墙角下，打坐冥想，修炼一事，不可荒废，此处静谧，不易打扰他人，他便在此坐了一晚。云雾似玉樽，盛来夜光琼浆，经晚风吹落，撒入人间，草木染霜。

在午夜最幽静的时候，他睁眼，抬头，仰望，星点彼此连结之光线如枝桠。

“氤氲夜空是星树在它的光枝间结下的果实。”他心里忽然如此奇怪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