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打扮鲜丽的女仆旁经过,头戴祖母绿宝石发簪的女仆,穿水晶高跟鞋的女仆,搽了香粉的女仆,抹了胭脂的女仆,唇色娇艳得如桃花蕊的女仆…她们烂漫得像是山茶花一样,缤纷绽放,一个个的都向这位娇贵的小姐行礼,宛如明媚春光的轻触下,馨香的花丛间,每一枝梢轻吻翩跹飞舞的彩蝶,致以春日庆典的谢忱。
跟在她身后,牧清歌也因此引来了一些目光。渐渐的,转过小径,像是有意地避开了其他人,宁橘左瞧右盼,再看着牧清歌,问道:“你…在舞会上,为什么不看我啊?”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牧清歌答道:“我不懂歌舞。”
“宴席间,乐师们演奏的音乐,好听吗?”
“嗯,技艺娴熟,音色悦耳。”
“她们演奏得好听,我跳得就不好看吗?”
“没兴趣,所以我不看。”牧清歌依旧淡漠地回答她。
“我不好看吗?”她问。
牧清歌说道:“好看。”
“其实你也蛮好看的。”
牧清歌一点儿也不想夸她眼光好,便问:“宁小姐找我,没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她羞怯地挠了挠头,问:“你家住哪儿啊?还有父母是什么人?”
牧清歌不知如何回答,只说:“如果没别的事情的话,我可以走吗?”说着,正要转身离开。
“诶,别,等等。”
藏在灵相画框里的萧然也悄悄传音给牧清歌,说道:“不要走。好机会啊,赶紧想办法,从她那儿套出点有用的话。”
“我一点儿也不想和人交流,也不知道说什么,还要被这么强迫去说些什么,真是酷刑啊。”他暗暗想道,嘴上却不说。
转过身来,他问:“还有别的事吗?”
“呃,既然你不想说家里的事,那咱们就不说。我刚刚看你也不找那些女子交谈,是没有喜欢的吗?”宁橘问道。
“是。”
“我的家族,每年都会举办这个舞会,很多男子都会趁此机会,和我家里的女仆认识交流,有的还会结婚。我家养了许多的女仆,很多都和其他人联姻了,那些男子也会加入我的家族。”
牧清歌问她:“你是想说,要我也加入你的家族吗?”
“不是,不是,但…”宁橘想了想,心里有些矛盾,问:“你想要加入吗?”
牧清歌摇了摇头,说道:“不想。”
“这样啊,你是外来者吧?看你打扮,应该不是这儿的原住民。”
“对,我不久前才来这儿,没什么认识的人。”
“这样啊…那你不如先暂住我家吧。我的父亲,也就是宁家的家主,他一向都很喜欢招揽贤才的。我家在这片海域,还是很有权势的,就算不加入,和我家打好关系,也方便你在这片海域行走,也方便你尽快了解这儿。”她有些紧张地说。
萧然传音到牧清歌耳畔:“她难道对你有意思吗?如果是,趁机多套点话出来。”
牧清歌也传音给画框中的萧然:“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她,她怎么会对我有意思?”
“我不会久留这里的。”牧清歌与宁橘对视,“等逛够了,我就会离开。”
“没什么你感兴趣的东西吗?”
“这儿有什么奇妙的故事吗?”牧清歌补充道:“或者说,什么奇怪的事情?”
“你对这些感兴趣吗?”宁橘想了想,无奈道,“我从小待在家里,深居简出,不知道什么新奇事情。”
牧清歌又忽然问道:“你的家族里只有你一位小姐吗?为什么舞会上,除了你以外,其他的女子都是些乐师或舞姬之类的家仆呢?”
她将其中缘由缓缓道来:“我的家族,对于婚姻一直都有门第之见,虽然允许甚至鼓励女仆与身份低微但实力较强的男子成婚并要他们加入我的家族,但家族里的小姐,一直都是和其他权势较大的家族联姻。这一点先前说过,也因如此,我们这些小姐的婚姻都由家族安排,如果擅自做主,是会受到惩罚的。我虽然略受宠爱,但婚姻也不由自己做主,族里的其他姐妹们,也都听从安排,去认识别的身世尊贵的男子,如果对方看上了,多半就能嫁入他们家了。我年幼,暂时不用像她们那样听从安排,去认识那些男子,再加上运气好,才来主持这舞会的。我的姐妹们,可能现在都还忙着听从家族安排,又要认识谁去了。”至于这些姐妹们,是否能遇见互诉衷肠、耳鬓厮磨的枕边人,她也许并不清楚。
也许此时可趁机问有关萧然的那位意中人,宁芙小姐的消息,牧清歌开口道:“如果不听从家族安排,究竟会如何呢?有人做过吗?”
闲聊得多了几句,宁橘感觉心中无所滞塞,有言即发,便道:“我是听过有这么一回事的。你知道一个叫萧然的灵相师吗?”
萧然藏在灵相画框中,赶忙传音给牧清歌,催促道:“快,小心谨慎些,多套些有用的消息。”
牧清歌面色平静道:“略微听过,请说。”
宁橘说道:“我也是从家族长辈和仆人那儿得知的。当年,我的家族里一位小姐,名字叫宁芙。萧然修为颇高,兼之又是灵相师,我的家族当初也想招揽他,也提出过让他娶一位女仆,就此成为宁家的人,但他却与我的那位姐姐相恋,二人身落情网,心沉爱河,宁芙姐姐也说要与他厮守终生。萧然出身贫寒,身份低微,不是什么权贵子弟,因此家族不同意宁芙姐姐和他在一起,便千方百计地加以阻挠。可是他们说什么也不肯分开,我的家族虽对萧然承诺给他财富珍宝,给他绝色美人,以此代替宁芙姐姐,甚至拿出了许多姿色比宁芙姐姐还漂亮的舞姬,萧然都无动于衷,说:‘她们容貌确实比宁芙更美,可我的眼里只容得下她的容貌之美,不要说有更美的女子,哪怕全世界的美与之交换,我也不会变心,只有她的容貌,才是我心仪的’,他当时这么对我的家族说,哪怕要杀死他,都不愿意放弃。宁芙姐姐当然大受感动,当时家族给她安排了别的婚事,她也以死相拒,她的房间里,摆满了萧然给她画的画像,她整日望着画像上的自己,就好像与心爱的恋人对视,从清澈的眼眸里窥见了自己的身影一般。唉…”说到这儿,她哀婉地长叹一口气。
她继续说道:“可是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家族都不同意他们成婚,最后两人只能被迫拆散,但宁芙姐姐却也坚持不和别人联姻。最后,她被囚禁起来,失去了自由。至于萧然…我听说家族把他驱赶走了,他也曾来找过宁芙姐姐几次,但都被拒之门外,还因此惨遭过毒打,然后他就找了一个地方,整日绘画。”
“至今宁芙小姐也被囚禁着吗?”
“是啊。”宁橘低眸说道。
“在哪儿呢?”
“不清楚,应该是在哪座塔楼里吧。”
牧清歌传音给萧然,问道:“问不出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