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载你一程吗?”结诩问。
牧清歌拒绝道:“不了,我可以自己去的,你先去休息,我去东方吧。”结诩应了一声,牧清歌以通灵道在背部化一对洁白翅膀,随即鼓翼扇风,振翅高飞,飞至云层翱翔,俯瞰渐渐纤细的街道,与一排排矮小的建筑。
一路上,熙熙攘攘的街道喧嚣声也淡去,他望见吹过绿油油草场的风漾起涟漪,逐渐延伸至成群的梧桐树,夜晚降临,抛洒星露,辽阔空旷的草地也沾染点点晶莹。一大片梧桐树让他感到心旷神怡,生出些许的亲切感,接着他落到一棵繁茂大树的枝上,收敛羽翼,轻轻颤动的树枝吱呀作响。
透过层林叶隙的青翠,远处连绵蜿蜒的山谷映入眼帘,岩壁的青苔与藤蔓似舞姬纤细腰肢的束带,缀以清冷月光的银辉。
鲜花簇拥小径怒放,在远方的大地如泉水喷薄而出。广袤的森林之夜,星空的脉搏在河岸的流淌里跳动,而更远处有野兽的呜咽声,幽幽传来。从悬崖峭壁泻下的月光,在长满了苔藓的岩石壁上折射奇异的光彩;拨开一道道青翠绿叶的帘子,小径引他向前,似涂抹了香膏蜜汁,树林更加光润。
他找到一座孤高的山峰,屹立在茫茫的云海之上,正合适眺望周围的景象,于是他决定暂时待在那儿。他望见了许多的灵兽,或潜藏在茂密的丛林,凭夜晚的掩映伺机狩猎;或银色的溪水旁,野兽啜饮倒映的月色与星光,有成群的麋鹿或羚羊为伴。
牧清歌观察自己现在所处的高峰,此处可谓人迹罕至,连兽类的踪迹也难以找寻,但他仍要仔细找一找,是否有危险的灵兽隐藏在暗处。确定这里的确没有兽类以后,他找到一处山洞,虽然山洞不大,也不深,但正适合他暂时居住在这儿。他展开了一道结界,然后走了进去,开始炼制丹药,以此来提升修为,并打算白日时出去狩猎,以实战来提升自己的能力。
岩洞的石壁不均匀地凹凸着,地面也不平坦,但靠近岩壁的一个角落,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大石头有点儿像床,勉强可供人蜷缩在上面睡觉。牧清歌削平了这块大岩石,然后盘腿坐在上面,把买来的药材一一摆放出来,开始炼制提升功力的丹药。他十五阶的玄力,效果可等同十六阶的玄力,因此也可炼制十六阶的丹药,随着他实力的增长,他也能越发熟练地掌握自己的能力了。不过,此时他只有十五阶的药材,除了提升修为的丹药,他还打算炼制一些毒药与引诱灵兽前来的药物,来猎杀一些十六阶的灵兽。
外界的灵兽如何彼此猎杀、奔逃,他全然不在意,也打扰不到他。
次日清晨,曦光微白,朝霞缭绕茫茫白雾的银色山峰,仿佛纯净的冰山延伸到天际,而玫瑰色的日光把世界拥入怀抱,神秘而安详,倾听呦呦鹿鸣犹如暮鼓晨钟,滑过了寂静,一阵阵地袭来,空灵而美妙。
从山洞走出的牧清歌俯瞰远方,互相狩猎的灵兽们,此追彼逃,时而穿过松针树林,时而越过潺潺小溪,如驰骋疆场的壮勇。他一整个晚上都忙于炼制丹药,在服用了增长玄力的丹药后,他消化药力,正思忖去哪儿布置陷阱,狩猎灵兽。
他飞身而下,云层折射的光彩遮掩住他的身影,在一个空旷草地旁的树林,长林丰草的茂密将隐藏了许多灵兽,或矫健的松鼠,在漱漱而落的林叶间游目骋怀,皮毛亮丽的熊正摇动大树…
“也许这儿正适合捕获灵兽。”他这么说着,把一些引诱灵兽的药粉洒在一处,又将一些毒药也放在一起,这些都是他昨晚炼制的。因为缺乏布置陷阱的经验,他的陷阱有些粗糙,只把药物摆好,诱骗其他灵兽来吃。他略微摆弄几番过后,纵身跳入群树间,一手抓住坚韧的枝干,宛如荡秋千一样让自己飞到别处。他四处张望,目光终于在一棵参天大树有所驻留,随即顺势翻身落到高处的枝干上。
他望见了一只金色皮毛的大熊,他的双手握紧拳头,像是两个大石墩一样。他感觉到这只大熊是十六阶的灵兽,正适合做自己此时的对手,于是挥袖甩出一道风刃,恰好从大熊的头旁边掠过,剪了一截地上的草。
大熊回过头来,望见树上的牧清歌,朝他怒吼狂啸,震得层林飞鸟尽散去。这只大熊也是性情凶悍,不等牧清歌再出手,四肢着地,飞奔向前,右掌也运足了气力,猛地蓄力一击,拍在大树上,真有山摇地撼之感,一阵轰鸣回响不已,一旁的树木也震得颤抖不息,绿叶漱漱地直落。从大熊拍击的位置,一束光向上飞窜,似一道霹雳飞冲,然后炸开,正是牧清歌立足的地方,但牧清歌速度快上一分,顺势纵身一跃,倒身向地面冲去,在即将与地面接除时,翻身稳稳站在草地上。
那只大熊见状,四肢触地,飞奔而来,故技重施,又是一掌蓄力拍了过来,但牧清歌也一掌击出,与他硬碰,二人手掌未触,掌风却强劲至极,纵横吞吐间,闪烁回旋,劲力激扬,无数大树枝断腰折,东倒西歪地斜躺。大熊倒退四步,身形不稳,却被牧清歌再一掌击中腹部,但他却皮糙肉厚,虽略感疼痛,却依旧气势十足,方才对掌,他略输一筹,不禁大为恼怒,双眼目露凶光,正要再扑上前来,双拳高举,抱势砸地,方圆百步内飞扬起尘沙,形成龙卷一样的风柱,将牧清歌吹得倒飞出去。
若非此地山石草木极度坚韧,寻常十五阶术士都难损伤分毫,换作寻常木石,纵使方圆万里,也轻易尽数画作齑粉了。
牧清歌与其游斗纠缠,寻木石为屏障,左闪右避,斗了百回合以后,待大熊气力耗尽,则一击制敌,才取胜了。环顾四周,此时唯留满目疮痍之景,好似衰草池塘枯杨柳,萧凉残败随处见,凄迷得不堪入目。再说那大熊,已摆成一个“大”字,平躺在软泥与湿润烂草上,牧清歌一脚踩住他的左掌,而大熊则双目一闭,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沉声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十阶灵兽已可口吐人言,这大熊修炼到十六阶,只是居住深林,少与外人接除,平日捕猎其他灵兽,也不必说些什么话,自然极少口吐人言。
牧清歌淡淡道:“我不杀你。”
“为什么?”
“暂时没兴趣,我只是想来切磋一下,找个对手练练招。”说罢,牧清歌已转身离开。这世上争斗极多,生命间的相互厮杀也不足为奇。
牧清歌离开后,大熊起身,已再不见什么人影,四周空无一物。稍稍驻留后,他也觉此处索然无味,就此离开了,再去别处狩猎。牧清歌在树林间荡来荡去,忽然被蛛网拦住了去路,那蛛网出现得突然,在叶隙间透出的阳光下,若隐若现,一片树叶恰巧滑过,立即无声无息地一分为二,一丝声音也没有,微风拂过,蛛网随风摇曳。
牧清歌当即觉察有危险,旋身抛出几道劲气,也是悄无声息,整齐地斜切开几棵大树,切痕也是细如发丝,树身微微倾斜,在清亮的摩擦声里倒了下去,地上砸了几个大坑,而蛛网也随其依附的大树倒下。一张新的蛛网从背后袭来,牧清歌则在在几个刚切的树桩间来回跳跃,几个翻身后,稳稳立在一处。他回眸一看,原来是一只足有山丘大小的蜘蛛,正踩在编织的蛛网上过来。这蜘蛛身形丑陋,长有八眼,口中黑色液体滴落,长腿锋锐如矛,勾动蛛丝时,声如穿金裂石。
“又是一只十六阶灵兽。”牧清歌心中暗暗想道。不等他先发起攻击,蜘蛛就喷出浓郁毒液,黑色的粘稠液体飞溅,腐蚀了一旁的树木,牧清歌左趋右避,双掌击出,一阵强风吹过,毒液顿时如长河逆流而回,尽数附着在大蜘蛛的身躯上,却未对其造就丝毫伤害。蜘蛛灵兽身形似幻影般移动,挥舞八只如长矛的蛛腿,风声飒飒,左切右刺,上挑下劈,连连攻击数十次,牧清歌飞身纵越,仰首见碧空纤云流彩,飞冲至云层缝隙间去。蜘蛛灵兽见状,也就此飞扑上去,远远望去,似一团黑球捕一支流星光矢。待二者距离约有五十步时,牧清歌翻身趁势倒劈一脚,似锋刃般滑过天空,将追来的蜘蛛打落在地,那大蜘蛛来不及反应,也未能提前料到这一击角度之刁钻,立即被切出一条伤痕来,似犁开大地而挖掘的沟壑一般。从那沟壑般的伤口里,深黑与殷红的液体汩汩流出,宛如激荡岩石的山涧,肆意而狂妄地流淌,久久不息。
大蜘蛛吃痛怒吼一声,抬眼望去,却不见人影。刚才牧清歌一脚踢开,威势极大,驱散流云,万里碧空顿时澄明,纯净得纤尘不染。插入大地的八只蛛腿将一旁的杂草腐蚀,大蜘蛛将两只前腿拔出,大吼一声,挥舞两条前腿,两束玄力化的利刃锋锐地切开前排葱郁的树木,但却未能找到半个人影。他正心生疑惑之际,身后却被一道强劲的玄力击中,身体不受控制,猛得向前砸去,和车轱辘似的,一连翻滚了不知几圈,把几个石头撞得粉碎,才勉强停下。趁其头晕目眩,眼冒金星,牧清歌双膝微曲,猛得疾冲而出,脚下大地寸寸龟裂,裂纹蔓延还未停止,他就已一拳砸到蜘蛛的眼上,一连八拳,将八只蛛眼砸成一摊血水。吃痛之下,惧怒同从心底升起,大蜘蛛口吐大量毒液,如决堤的洪水,止不住地喷涌而出,倾泻其愤怒,但牧清歌动作更快上一分,以虚风决的罡气护体,隔绝了粘稠浓郁的毒液后,再继续攻击,大蜘蛛垂死挣扎,约坚持了四十回合,才终于毙命。他取出这蜘蛛灵兽体内的灵晶,捏在手指间端详起来,约有鹅卵石大小,漆黑光润的颜色隐约地流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