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谦向他翻了个白眼,心里觉得有些无奈。
原身记忆中,偌大的孟府也就这个二伯对他还算不错。
可自己占了这具躯壳,实难感同身受。
他想了一想,向后退走两步,向孟宏义行了一礼道:
“玉清仙门弟子孟谦协师弟李清霄为此间主人贺。”
然后他凝神望向孟宏义头顶,心想给这便宜二伯去去霉运,也算是对前身有个交待。
一缕黑色光华在幽幽没入孟谦印堂。
【获取目标气运:喜为人父】
【气运等级评定:乙】
“……”
“????”
孟谦看着眼前因为自己后退行礼而露出错愕神色的老人,又看了一眼来参加百日宴的满院宾客,脸上忍不住露出古怪神色。
喜为人父。
信息量有点大。
只是这种气运怎么也能被偷来的?又要怎么化解?
孟谦转头看了看李清霄:
“你且站在此处不要走动,我去吃个饭就来。”
“???”
啧,没用。
孟谦又多想了片刻,只觉得一阵头疼。“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再说吧。”
这种事毕竟不像破财之灾,随便找个由头送点灵石出去就能消除。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好主意,只得先放在一边以后再说。
孟宏义只愣了片刻便反应过来孟谦的举动代表的疏远态度。
又见他神色古怪,以为对方仍为年少时所受种种遭遇而心怀芥蒂,脸上激动错愕的神色此时也渐渐退去。
孟家是仪兴县城里数得上的名门望族,家里祖上几代都有人在朝为官,算得上是底蕴深厚。
前身的父亲孟宏礼从小便不得祖父喜爱,连带着母亲也在家中时常受气。
在前身八岁时,父母由于常年积忧成疾,先后病重不治去世,前身便彻底成了寄人篱下的孤儿。
记忆里唯一对前身还不错的是二伯孟宏义,二伯在弟弟、弟媳去世后便将他接回家中抚养,平日里也颇为照顾。
只是禁不起家里姨娘纪氏和堂兄孟昊积年累月的诋毁与疏离,最终也是归于冷淡。
直到前身十一岁那年,在城外偶然被下山行走的玉清仙门三长老白露相中了根骨,带回宗门修行,从此与仪兴孟家仙凡两别。
一晃已经七年。
孟宏义毕竟老于世故,此刻已收回指着自己脸颊的手,侧身让出一条道来:
“两位仙师,今日大驾光临,还请入内用上一顿便饭。”
退在一旁的孟昊眼见父亲先前失态,此时又对当初被自己肆意作弄的堂弟如此恭敬,心中无名邪火直冒。
当即上前两步便欲阻拦:
“父亲!这两人来历不明,今日幼弟百日之喜,这般要紧怎能容他们进门?!”
孟谦原准备不再去管这便宜堂兄之前的过节,但眼见对方如此不识好歹,于是便拦下李清霄,转头看向孟宏义。
孟宏义倒也干脆,抬手一巴掌便呼在走到近前的孟昊脸上:
“什么叫来历不明?两位仙师是玉清仙门在世行走,这般来历你是没听懂吗?
你给我滚回房去,不经我同意不得踏出房门半步!”
孟昊挨了自家父亲一巴掌,心中不忿更盛,但却只敢满眼怨毒地一甩衣袖向后院而去。
孟谦眼看着孟宏义教训儿子,心下了然这番姿态大多是做给自己看的,生怕自己心怀旧怨借口发作。
“嗯?”
孟谦突然发现孟宏义头上的气运较刚才相比不知什么时候黑色的部分竟是增加了许多。
什么意思,难道是自己把他气运顺走后,他从此家宅不宁,本来可以凭着便宜儿子富贵一生现在被搅黄了?
事情有些超出预期,孟谦觉着有点尴尬。
赶走了孟昊,孟宏义带着两人穿过院廊回到前厅,厅里几桌宾客也都纷纷起身相迎。
孟谦眼看快走进屋里,突然又半路折返至门前记账的管家处放下一块碎银随了个份子。
【破财之灾了结,完成度“丁”】
【获得点数20点,当前可用点数406】
看着面板闪过提示,孟谦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
乙等气运破财之灾的奖励基数为100点,可惜自己已无财可破,只得了个最低的“丁”等完成度。
孟宏义将孟谦二人引至主桌,执意要让他们坐在上座。
而后又命人赶紧将残席撤去布上新宴,等待间他便向两人介绍起席间众人来。
孟府今日宴客,后厨早就备下许多预制菜肴,没一会便端上一桌上好酒席。于是众人推杯换盏纷纷宴饮起来。
“孟仙师方才一手法术真是精妙,令我等大开眼界啊。”
说话这人是本县主簿秦建清,此刻正在竭力吹捧孟谦。
李清霄闻言凑到孟谦耳边奇道:“这人莫非是个高手,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
孟谦也不想和那没什么见识的主簿过多纠缠,只是摆手对众人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
李清霄见孟谦不理他,觉得没甚意思,只得闷头吃起席来。
孟谦转向主座左手边的一人。
这人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面庞方正,双眼深邃,腰间玉带衬着一身青色长袍颇显稳重,乃是仪兴县令赵广源。
“明府,在下入山多年,此番得了县里传信,受命自宗门而来,对此间情况尚不了解,还请明府替我解惑。”
那日庶务堂的长老找到孟谦,说是仪兴县有紧急书函送来,向宗里求援,这才有了他如今一行。
赵广源一愣,露出有些茫然神色,与身边的主簿交头接耳了一阵,方才开口道:
“县里最近是有些疥癣之疾,但却并未向玉清仙门求援,不知仙师何出此言啊?”
“信是我写的。”
一个女子声音突然打断了县令的话。
边上一桌此时站起一个身着红黑色捕快服的女捕,大约二十七八的年纪。
紧身的衣裳勾勒出她呼之欲出的身段,一双常年奔波行走的双腿更是健美而匀称。
“柳盈你好大胆,哪个让你自作主张的?”
秦主簿忠心为主,顿时厉声喝骂。
赵广源却伸手拦下秦建清:“不必苛责,柳捕头也不过是想为民除害而已。”
顿了一顿又道:
“只是今日是孟府麟儿百日之宴,除害之事也不急在一时,明日再议吧。”
女捕头脾气竟是比身段更为火爆,杏眼一眯,柳眉一挑,线条分明的脸上分明闪过一丝不屑,一声冷笑道: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旋即向众人一抱拳道:“卑职还有公务要办,告辞。”
然后转身就要离去,走到门口时却又回头看了一眼正埋头吃席的李清霄,语调讥讽道:
“玉清仙门的弟子,竟也是个只知道吃喝的。”
说罢便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转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横生了这桩变故,席上众人也都失了兴致。
尽管孟宏义一再劝饮,过了没多久也便纷纷起身告辞,一场酒席竟是就这样散了。
原本孟宏义还想邀请孟谦两人住在家中,但正好这时一位打扮精干的护院匆忙从后院寻来。
将他拉至一边禀报起什么事来,等到他听完回过头来再寻孟谦,哪里还能找得到人。
孟谦从孟府出来,只觉这一顿山珍海味的酒席,吃的没有半点滋味。
回想起先前种种,席上县令言语间看来对案情颇有了解,但却有百般搪塞,看来很有问题。
倒是那位女捕,看似桀骜不驯,但离席时借着挑衅李清霄时曾颇有深意的看了自己一眼,倒是有些意思。
孟谦左右看看,带着李清霄选了条人少的小路信步离去,直到经过了数个转角后他突然停下脚步。
眼前一个人影正靠在狭窄胡同的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