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琳,下来吃饭了!”父亲回来了,在楼下叫她。
袁琳下了楼,勤快地给父亲盛饭。袁刚是喜欢袁琳这个女儿的,她样样都比袁安强,可惜不是男儿身。
一家人坐在桌上吃饭,相对无言。吃完饭,父亲望了一眼袁琳,又望了一眼袁安,并没有说话。他默默地收回目光,然后默默地回房了。
父亲的那一眼,孤独落寞。袁琳感到比自己被打骂一顿还难受。她为父母离婚时,自己市侩地选择了母亲而愧疚不安。
压抑着心中的难过,袁琳缓缓地起身收拾桌上的碗筷。婆婆黄氏见儿子离开了,她也就自个儿出门散心去了。袁安不怀好意地坐在一旁,跷着二郎腿,满脸不屑地道:“你妈都走了,你还有脸留在这?”
对于袁安的故意挑衅,袁琳并不在意。自己独占了袁安近十年的父爱,在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袁安却过着无父无母战战兢兢的日子。
岁月是多么的公平,不管你有意无意,你多占别人的那一份,终有一天你将全部偿还。
袁琳当袁安是隐形人,浑装没听见,自顾自地把碗洗干净,才若无其事地上楼。回到自己房间,想到父亲和母亲离婚后自己所遭受的苦闷,袁琳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悲伤,扑在床上失声痛哭。不知哭了多久,听到姐姐上楼的声音,袁琳咬住被子,以防自己哭出声来。
哭声虽然止住了,但袁琳的眼泪却像缺堤的洪水,怎么止也止不住。
泪眼朦胧中,一个清晰的念头浮现脑海:走吧,离开吧,这里的一切已经不属于你了……
袁琳含泪起身,拿出纸笔,哽咽着给母亲写信,将学校和家里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母亲,请求母亲将自己接到重庆,只要能离开这里,不上学也没关系。
母亲很快寄来回信,同意袁琳去重庆,只是无书可读了。母亲一个人无力同时供养她和小妹袁珊一起读书。
袁琳收拾了行囊,随着父亲步行到几十公里外的长江埠火车站。那里有去重庆的火车,价格比较便宜。告别父亲,袁琳独自坐上了开往重庆的列车。
到达重庆时是黑凄凄的雨夜。袁琳没有带伞,凭着记忆孤零零地淋着雨爬坡上坎。因为下雨,又是晚上,路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到了一个三岔路口,袁琳正在犹豫该选哪条路时,一个人影打着雨伞从上方走过来,袁琳像遇到救星似的,赶紧上前问路:“您好,请问……”
话还未问完,当看清对方的脸,袁琳惊喜地叫道:“外公!”
刘军打着伞,从四女儿刘娇的家里出来,走到拐弯处,就恰巧碰见了从千里之外来到重庆的大孙女儿袁琳。他亦是心有余悸:这么晚了,袁琳一个女孩儿,幸好是遇见了他,要是遇见坏人不堪设想!
刘军领着袁琳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埋怨大女儿刘恋,这个人不知道怎么当母亲的,女儿来重庆也不安排好接送,做事情一点儿也不顾虑后果。
刘军十分不喜刘恋这个女儿。最令他耿耿于怀的一件事,是刘恋小时候竟然趁他睡觉的时候,在他头上拉了一耙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