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琳跟着外公来到了四姨家。袁琳每次到重庆都是在四姨家歇脚。
四姨是一个很矛盾的人,袁琳对她的感情也很矛盾。
父亲曾说过,是四姨害得他与袁琳的母亲离婚。母亲能够回到重庆来,也是多亏了四姨的帮助。母亲给四姨当过保姆,现在四姨跟着老公做旧货服装生意,母亲就顶着四姨的名字在菜园坝搬运站做清洁工。
在文革时期,母亲赶潮流,小学三年级就不读书了。以母亲的心智,汉川乡下不愁吃不愁穿的田园生活更适合她。但是,几次返城探亲,母亲看到了自己与姐妹们的差距,她们都回城参加了工作,不淋雨不晒太阳。唯有她一个人待在乡下,为了一口饭吃,日晒雨淋,脸朝黄土背朝天。
母亲二话不说地拉着父亲跑回了重庆城,就算死乞白赖,她也要待在城里,再也不回去农村了。
在四姨家借住了一晚,第二天,袁琳去到母亲的住处。
袁琳踏进屋里,屋子里闹哄哄的,两个麻将桌都坐满了人。母亲的男友正在那里高声吆喝,母亲让袁琳自行进内室,她自个也加入到了打麻将的行列。
袁琳走进里屋,妹妹袁珊正坐在床上看电视。袁琳将包裹放到一旁,亲热地走上前打招呼:“袁珊!”
袁珊爱理不理地瞥了姐姐一眼,没好气地开口:“别打扰我看电视。”
袁琳毫不介意,袁珊一直跟着妈妈在重庆,她有半年没见着妹妹了。今天能看到妹妹,袁琳的心里很欢喜。
袁琳坐到床边,陪着妹妹看电视。过了一会儿,袁珊突然扭过头,盯着袁琳冷漠地问道:“你为什么要到重庆来?”
袁琳怔愣了一下,惊异地问:“我为什么不能到重庆来?”
袁珊大声说道:“我不想你过来!你过来是跟我抢妈妈!”
袁琳沉默了。她来之前,奢望着母亲、自己、和妹妹袁珊一家三口,就只有她们一家三口,亲亲密密,和乐融融地生活在一起,没有其他人。现在,母亲身边多了父亲以外的男人,就连亲妹妹袁珊都自私地排斥她的到来。
袁琳静静地躺在床上,微微闭着眼假寐。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昨晚在四姨家里也没有休息好,袁琳很困,但是她却无法入睡。外屋传来母亲男友输钱的咒骂声,母亲与男友争执着上桌打麻将的声音,还有其他赌客传来的阵阵喧闹声,扰得袁琳不得安宁。
多么讽刺啊!母亲在老家是从不打牌的,她甚至靠着自己的一腔热忱帮助父亲戒掉了赌瘾。可是,回了城的母亲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爱上了赌博,连感情生活也是一地鸡毛。
母亲的所作所为让袁琳越来越感到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