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大妖王突闻此言,惊厥欲倒。西牦与鏖蜥虽已受重伤,浑身尽是创口,鲜血淋漓,依旧一脸骄暴,同时喝道:“玄清,你先别太得意,有道是: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本座跟你拼了!”言出法随,二妖王手中赤光一闪,西牦提着一把盘金龙背大砍刀,鏖蜥提着一把降龙宝刀,二妖王吼啸着猛扑过来。未曾受先天六灵气剑重创的杌豸狼又念咒启阵,可阵法却怎么也启不动了,不由浑身如坠冰窖,仰天苍凉悲壮而又长长地一嗥,与猗狸啸叫着挥剑挺镗加入战团。
四大妖王将徐卿玄围在核心,却谁也不敢先动手。见此情况,徐卿玄冷笑道:“似尔等这般杯水的修为竟敢妄谈搏天斗地,真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今天贫道至此,便是尔等受天审地诛之时!”话音刚落,他挥动宝剑,疾如迅电,直取西牦与鏖蜥,二妖王急忙架刀而迎。刀剑相交,火星闪闪,寒光灼灼。二妖王一架一迎挟卷倒山拔岳之势;徐卿玄一击一劈蕴含扶山固岳之力。未及五合,二妖王气力不支,冷汗涔涔,刀法凌乱。在旁掠阵的杌豸狼挺镋,凶狠霸道,招招夺命,狠击徐卿玄的大腿、头部、背部,但都被仙晕所挡,正欲收镋再击。猗狸挥剑如毒蛇吐信,快捷迅猛,狠刺徐卿玄的脖颈、下肋、膝骨、腰部,但都被仙晕所挡。
二妖王焦头烂额,计无所出,而西牦、鏖蜥被徐卿玄以泰山压卵般的剑法气势迫得毫无招架之力。下一刻,徐卿玄宝剑从右上侧斜劈而下,干脆利落地将二妖王连兵器带双腕尽数斩削,二妖王在惨叫声中倒在骷髅地上,浑身的赤光、橙芒渐渐暗淡。
如此迅速猛烈的攻势,惊得背后的杌豸狼与猗狸一凛。徐卿玄趁着连败二妖王之锋锐气势,转身将宝剑从左下侧往右上侧一斜挑,将狠击自己身后的一剑一镗拨开,二妖王不由往后飘去数丈。巴狎鼠从惊魂未定中醒过神来,化作一道红光迅速出了殿门,远远地传来一句话“本座去调拨大军,百万猛锐一拥而上,定能将玄清踏为肉酱!”杌豸狼见此冷哼一声。花蜊蛤与剽蟊彘则在适才一战中,被先天六灵气剑强大无比的攻击吓破了胆,且身受重伤,满身是血,修为大损,斗志顿消,神情木然颓废,如木桩般立在正北席宴上,似在等死。
手提宝剑,气盖群邪的徐卿玄对目前形势了然于胸,不再多言,挥剑直取尚有斗意的二妖王。扤杌豸狼与猗狸慌张胆怯地举剑挺镗格挡,剑来剑往,镗劈剑挡。杌豸狼狰恶狞獠,杀气森森,镗击镗格卷挟着推川倒泽之势;猗狸凶残狡暴,绝地反击,剑刺剑劈卷挟着开山裂地之势。徐卿玄镇若天岳,一招一式通畅锋锐,以溪水轻流之势将二妖王兵器上卷挟着的凶厉强横的妖力轻松化解。殿内刀光缭缭,剑芒灼灼,残影绰绰。
徐卿玄身形飘忽,疾甚迅电,所击必中。二妖王怪吼狂啸,形如旋风,却收效甚微。未及十合,二妖王的招式渐渐地散乱无章,周身的三丈青光随着身上越来越多的剑伤逐渐暗淡。下一刻,徐卿玄掌中的宝剑斜刺一挑,将二妖王的兵器连同双腕尽数斩削。二妖王在惨叫声中周身的青光散尽,修为俱废,倒在骷髅地上。与鏖蜥与西牦一齐悲号道:“悔不听圣尊的旗令,致有此惨败!”
徐卿玄右手提着不沾一滴血,寒芒森森的宝剑,星目寒星地盯着正北席宴上木然颓废的花蜊蛤与剽蟊彘。二妖王在他盖天覆地的气势威压下,吓得魂飞天外,软跪于骷髅地上,膝行着向他靠近,待到离他三尺处,冷汗如雨地朝他重重磕了三个头,颤声道:“不劳大圣动手,小妖等情愿自废修为!”
言毕,二妖王口中念念有词,接着便从二妖王身上传来“喀喇喇,啪啪嗒嗒”的清脆响亮声,显是它们筋骨碎裂所发出的。在二妖王惨叫凄嚎,五官扭曲中,浑身不断散发着紫碧泛腥的妖光。不到半盏茶工夫,二妖王的修为俱废,塌软在骷髅地上。
西牦强忍着剧痛,骂道:“你们这两个懦夫废物,一个贪食,一个贪色。果如贱种凡人所说的:欲多伤勇,私多伤节;爽口之味悉烂肠腐骨之药,快心之事多丧身败德之媒!”
杌豸狼忍着剧痛,口气强硬地道:“玄清,你先别太得意,外围可是有我们二百年来经过千锤百炼的一百四十多万精兵猛将!你就算浑身是铁,又能铆几颗钉?现在,你冒险所搭救的百十个凡人、神仙只怕早已被砍碎分食,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徐卿玄星目寒芒闪烁,迎着杌豸狼桀骜不驯的目光,冷声道:“一介百刑难消血债,旋即俎醢的贼丑,事到如今竟然还敢妄自托大,思之紧直是令人齿冷。贫道这就带尔等好好看看尔等自吹自擂的兵阵究竟如何,好教尔等死也暝目。”言毕,他收了宝剑,双手轻拈个“行”字诀将二十六个妖魔用金线绑缚,锁于铁制囚笼,置于祥云上,出了宫殿。越过六十里弱水湖泊,径往百十个神仙、凡人所处的山涧而去。
山涧祥云上的四十个土神地仙远远望见徐卿玄羁押着二十六个妖魔而来。虽然他们的修为已然恢复,虽然折辱他们近二百年的妖魔已落法网,大功告成。但他们内心的忧虑多于喜悦,在告发仁寿天尊与投归四御天帝之间徘徊不定,然而还是向靠近的徐卿玄躬身行礼。诸仙在思绪纷纭,几十个来自不同邦国的凡人倒是没有那么的心思,个个兴奋异常。尤其是白皮肤、黑白肤的贵胄男女朝徐卿玄招手欢呼;尤其是那两个明艳娟媚的高门少女更是喜不自胜,玉容挂霞,站在人群前痴望着渐渐靠近的徐卿玄。
当徐卿玄到达一干人、神面前时,适才在大殿内与妖王“分庭抗礼”的男仙、女仙带领身后的一众土神地仙朝徐卿玄躬身行礼道:“小仙西极道地仙之长白吉、白雪率所属土神地仙恭迎上仙得胜而归。小仙等力不能制贼,战不能助势,伏望上仙恕罪。”
徐卿玄收了仙莲,朝诸仙回礼道:“此方形势险峻,贼徒狂悖,兼有恶阵辅助。列位上仙能护佑被贼横掠之凡人,使贫道得以一心一意降制群贼。即有制贼之劳,助势之绩。何罪之有。”
诸仙见徐卿玄虽修为贯绝乾坤,品性却是不骄不噪,虚怀若谷,谦和温恭,内心的忧虑忌防释然了少许。双方叙礼毕。白吉上前拱手道:“禀上仙,适才有近百个妖魔蹿出宫殿企图劫杀小仙等,俱被上仙的仙莲所击毙。后来那妖王巴狎鼠奔出大殿,企图贪吞上仙的仙莲,反被仙莲重创坠入弱水湖泊中,被万亿的邪怪啃食殆尽,化作了灰烬。”徐卿玄还礼道:“这干恶贼罪有应得。”白雪上前拱手道:“若非上仙以大法力护庇着,小仙等此刻早已葬身妖腹。”徐卿玄还礼道:“同舟共济,义不容辞,不敢言劳。”一番对答下来,众仙虽尚有忧虑,但内心惧怕被徐卿玄代天行诛的幽微之思早已消去。一旁的凡人一言不发,贵男或既惧又奇地观察着下面千山万壑间层层叠叠的妖魔,贵女或一脸崇拜痴迷地暗窥徐卿玄。
徐卿玄转过身来,冷冷地俯视着一脸悻悻自好的群妖,峻声道:“贫道这就让尔等好好看看面前的一切。”言甫,他双手轻拈个“阵”字诀,随着万道红光大作,连绵一千五百里的妖域魔境如同清水稀释浓墨一般渐渐地消逝。在群妖扩大的瞳孔中,一干凡人、土神地仙的张口结舌中点点星星的消逝。不到半盏茶的工夫,昔日惨胜森罗,怖胜炼狱的一千五百里妖氛魔障转变为原来万里黄沙,荒无人烟的地貌,中日高挂碧空,俯照无垠的沙海,俯照孤立于沙海中的妖雾散尽的湖泊、宫殿。回过神来的凡人,尤其是白人、黑人仰天大叫啸。而中原人士相对斯文,兴奋形于色,贪婪地吸吮着清新干燥的空气,贪婪地沐浴着久违的暖阳。悻悻自好的群妖顿时萎靡不振。
徐卿玄朝白雪、白吉作揖道:“二位上仙,这些凡人多半为一国之贵胄天家。现如今西部的各邦国不知实情,为了夺回被敌国掳去的贵族而兵戈相向。贫道斗胆劳烦诸位上仙将这些凡人一一送回原藉,阐明实情,一解兵火之厄,二解骨肉挂怀之思。”
诸仙忽闻得立功赎罪之机,个个欣喜满怀,却故作镇定。白吉作揖道:“上仙说得没错,这些人都是一个月内被妖贼相继从各国掳掠而来。黄皮肤的或为中土人,或为中土藩属国;黑皮肤的是埃及、阿丹、麻林、天方、阿曼等国的王子;白皮肤的是撒马尔罕、帖木耳、土耳其、奥斯曼、瑞典等国的王子、公主、贵妃。小仙这就去将他们送回。”白雪会意,转身面向众人,金光一闪,右手上多了一个小瓷瓶,轻轻拧开盖子,缕缕白气冒出瓶口飘向众人。未待忧疑的众人出身相询问,但闻白气者便已昏睡而去。几个弹指后,几十个凡人无一个苏醒着,祥云上倒卧了一地。
白雪收了瓷瓶,朝徐卿玄拱手道:“禀上仙,这些凡人在短短的一个月内,看到了这许多血腥惨怖,令人骨软毛立的恐怖情景。回去后对彼等不利,故此小仙冒昧施法,消去了他们这段时间的记忆,还望上仙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