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儿曾被灵力保护着,但青泽也知道了有关灵力的真相,胡少弦如今也不敢擅用灵力。如今,这片柳叶儿的边缘泛了黄,透出它悠久的历史。
泽穗紧绷着情绪,咬着下嘴唇。她记得这片小小的柳叶儿,那是少年时期胡少弦和她第一次相见时赠予她的。
曾经,她向那个懵懂的少年吐槽,母亲经常忙得不可开交,自己又总完成不了师父布置的作业。
她说:生活真是糟透了!
于是手中多了这枚柳叶儿,少年郎的手里也有一片,他把名字写在自己手中那片叶子上。
他说:没人倾诉的时候,就把名字和烦心事写在这上面吧。
“可这有什么用呢?”
“我可以用魔术帮你把它们变不见。”
泽穗眨巴着眼睛,颤巍巍地起身走向乱糟糟的书桌。她趴在桌子上,用尽全身力气握住笔,写下的字已经不再经过大脑思考。
“可是……我总会忘记自己的东西放在哪里……”
“那我帮你保存?烦恼的时候我就把它还给你。”
泽穗耸了下鼻子,那其实不是她没收拾。而是自己小时候的意识不稳定,全靠泽盈撑着,泽盈总喜欢帮一觉睡个三五天的她收拾好一切,以至于她老是不记得物品的位置。
可现在,凤城里忙碌的身影被锁在冰蓝色的四方盒子里,脑袋里规划一切的灵魂永远静悄悄地睡着了。
她再握不住笔杆,哐当一声砸到赶来的白狐身侧。
泽穗揉了揉眼睛,只这一下,刚刚胡乱写在柳叶儿上的字迹消失不见。一行浅浅的小字浮现在她的名字旁边,她努力张合沉重的嘴皮念出:
“念此事,忙里偷闲。惟,愿君安。”
一瞬间,那柳叶儿如细刃一般割开泽穗苦闷的胸腔,仿若被开了膛破了肚,淌了满地的血,却在感受到呼吸的刺痛后找回了“活”的意义。
她猛地起身却撞上桌角,竟是原地瘫坐在地上。殿门不知何时被白谨思关上,封闭的空间里她再无法控制杂乱无章的意识,任凭泪水奔涌而出。
“师父,师父……”
白狐走到她面前,用温热的毛发蹭了蹭泽穗的脸颊,顺着她无措的双手用身体圈住泽穗。
他的小徒儿趴在他的背上泣不成声,他也只能断断续续地拼凑出一句反反复复的挂念:
“师父,我想她们了……我想她们啊……”
在小小的封闭空间里,她还可以做曾经那个胡闹任性的小孩子。
但在殿门之外、高台之上,哪怕她还红着眼眶、挂着泪痕,也只能是凤城的新王。
那一天,凤城的子民仰着头注视着新王捧着上任城主的遗物一步一步碾碎往日的天真、一寸一寸转身站定高台。也在这一天,他们的新王降下第一道命令:
【三日后,于凤鸣台举行继位仪式。诚邀诸君共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