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算是彻底和季雨的母亲撕破脸皮,顾不得在场所有人灼热又好奇的眼神,也顾不得和季雨的姐妹情深了,面子里子算是都毁了。
她实在没法忍了。
季雨的母亲没料到自己突然爆了那三个刺耳的字,竟然还被听到了,也没想到冉冉当众甩了脸色,一时有些慌张,不知所措。
“姨妈,你好歹是我的长辈,又是季雨的母亲,我平时让你三分,并不代表你可以对我恶意中伤,为所欲为!你凭什么这么骂我。”冉冉嗓子失控,大吼起来。
“凭什么-”季雨的母亲那会没缓过劲,这会清醒过来,她是不许一个一事无成的孩子来凶自己的,“凭什么?凭你做的好事!你平时要是不去勾搭我们季雨,给她灌迷魂汤,她能去找你?不去找你能出车祸?现在出了车祸了,你倒是黄鼠狼起来,装三装四的,买些营养品,给谁看呢。你要是真有心,就把出事花的钱给掏了,省得我跑东跑西到处借钱!”
形势一发不可收,两个吵架的人居于战场中心,刀光剑影,火花四起,燃烧着周遭一切。
周遭人都在诧异和愣怔中,季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生活中所有的不堪,算是全部曝光了,任人围观。
“人又不是我撞的,凭什么我掏钱。”冉冉气势更盛,她觉得季雨的母亲简直是胡搅蛮缠。
“我没钱。”最后一句,是气话也是实话。
“所以,我麻烦你以后离我闺女远一点,一个姑娘家29岁了,天天占卜算卦没个正经职业,疑神疑鬼的,哪个男人会娶你。你自己过不好也就罢了,别拉着我闺女给你垫背!”季雨的母亲句句扎心,让人疼到骨髓里。平时她和冉冉虽然互相看不惯,倒也看在季雨的面子上装一装,今天是装到头了。
季雨的母亲在众多人面前揭她的短,撕下了她的遮羞布,她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绝地反击。
“给我垫背?是你想让季雨给你自己垫背吧?从小到大,你把她当闺女了吗。小的时候看她不顺眼,就非打即骂的,后来看她成绩好了,就另眼相待,嘘寒问暖!说我装,你才装呢!你就是把季雨当做摆脱现状的工具。你配做她妈?”冉冉声嘶力竭,足以穿透墙壁,刺入骨髓。
季雨的母亲一时失言,无法言语,空气也彻底凝滞了,想把人要闷死在里面。
“我-你-”季母脸色憋得通红,右手的中指戳着冉冉的鼻子,却怎么也发不出下面的声音。
冉冉突然遮住了嘴巴,焦虑得看着半躺着的季雨,她面色蜡黄,奄奄一息,像是暴风雨中的小草,柔弱又绝望,冉冉慌张跑回季雨身边,拉住她无力的手,不住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季雨,我话太多了,是我莽撞了,我这就走-不吵了,不吵了。”
冉冉满脸的泪水,仓皇的从人群中逃离.....
季雨的母亲踉跄得坐在了地面上,像是受了刑的犯人,千疮百孔,四目无光,诧异至极,看向虚弱无力的季雨,颤声道,“季-季-雨,你就是-就是-这么想我的-”
病房里的病友看足了大戏,餍足中。
徐毅后面的几个医生一脸囧色,没想到查房查到一场人间真情的辩论,中间虽有劝阻,奈何战火连天,把他们的声音烧成了余烬。
“怎么办?”宋哲哲在徐毅身后提醒道,他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农村妇女,心有余悸:她战败了,败在那个女孩嘴上。
“继续查-”徐毅耸了耸肩,面无其事得继续工作。
周围的两个病友和家人们赶忙打起精神配合,回答着徐毅的问询。
徐毅的父亲此时醒悟过来,把妻子从地上拉起,又拿着纸巾给闺女擦了擦憔悴的面容,好像这样就能擦掉她心里的泪水。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快到他不知如何应对,快到连女儿一遍遍的制止声都未曾意识到。
季雨的母亲像是霜打的茄子,被扶起之后就瘫坐在座椅上,双目呆滞,一言不发。
气氛空前的尴尬。
“现在觉得怎么样?”徐毅他们问询完了同房的那两位病友,目光切换到季雨这边,若无其事的表情,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