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抬眼，迎上一双透彻又真诚的双眸，夹杂着些许的关心，她却觉得莫名扎眼，把头侧向一侧，刻意避开那个仿佛能够洞悉人性的物品。

“还好，还好，就是腿疼-”父亲趁机赶忙搭话，生怕气氛尴尬，季雨的母亲已经调整好状态，随到季雨身前，“徐医生，麻烦你再帮她看看腿？”

或悲或伤，在母亲身上也已经找不到一丝痕迹。

徐毅点了点头，和几个医生掀开了被单仔细查看季雨的腿部。上面缠满了白色的纱布，雪白的薄纱上殷上了一丝丝鲜红，正在继续蔓延。

“把纱布拆了。”徐毅对着同行几个医生道，宋哲哲赶忙过去搭手，冯明保持静立状态，实际上从进入病房门开始，他就一直沉默，即便那会里面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他也是置身事外的感觉。

待到纱布去除之后，那千疮百孔、满目疮痍的伤口以最直观的方式呈现在大家面前，血迹斑斑，血肉模糊，几个跟来的实习生胃部不适，极力压住呕吐感。

季雨的父母眼神夺眶而出，整个身体仿佛在被人无情的鞭笞。

季雨保持平躺的姿势，并未看向自己的伤口：想也知道，定是丑陋至极。

“伤口恢复得还可以，术后麻醉失效，疼是正常的。不过得消个毒-”徐毅看向季雨的父母，算是诊治的答复，他话语果断，冲着宋哲哲点了点头：术后的消毒是必然的。

季雨脑袋依旧歪向一侧，不知道躲避什么。

“你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趁着宋哲哲忙着准备消毒的物品，徐毅看向季雨，最直接的询问，她必须回答。

“都还好。”季雨轻描淡写的一句，不曾知道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好。有什么不舒服的及时和我反应，最近一段时间要饮食清淡，忌辛辣--”徐毅仔细交代着医嘱，目光锁住季雨，尽管那个女孩并不怎么看他，可是他的话语尚未说完，便听到“啊啊————”突如其来的大叫声，叫声之惨烈，犹如被人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听到杀猪似的嚎叫，季雨才意识到是自己发出的声音，本能盖过了理智。

然后她就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任凭痛彻入骨，也不肯发出一丝声音，理智又碾压本能。

可眼泪却已经摆脱了理智，自从从眼角大颗大颗的滑落。

她分明没哭，可眼泪依旧下落。

宋哲哲正拿着沾着酒精的棉签在她术后的腿部伤处消毒，一处有一处，浓烈的酒精味入鼻。

“闺女，疼得话就哭一哭，叫一叫。”季雨的父亲眼睛湿润，不忍女儿忍得辛苦，心疼道。

这么些年，女儿怎么就突然长大了？变得不哭不笑，他也压根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季雨的母亲背过身擦了擦眼睛，欣慰又自责。

徐毅的眉头皱了皱，术后的第一次消毒，伤口面积有这么大，血肉模糊的地方突然来些酒精消毒，即便是个大老爷们都忍不住得嚎上几嗓子，这姑娘倒是厉害，疼死也不开口，怕是巾帼英雄也不为过。

他了解这种疼痛，所以才刻意和她说起医嘱想转移下注意力，好像是多此一举了。

长久的刺骨的疼痛之后，季雨胸口的起伏才慢慢缓解下来。徐毅又询问一下身体状况，交代完医嘱之后，就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打算离开。

“那个-徐医生-”季雨的母亲突然唤住徐毅，脸色有些尴尬，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提醒了句，“请你，一定给我闺女最好的治疗。”

徐毅点了点头，然后大步快速离开，病房内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冯明-待会去给护士说一声，严格管控好病人家属的探视时间-”查房的路上，徐毅脚步突停，一脸严肃看着冯明，似有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