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黑衣人直直的站稳后,秦兰悠看着他的身姿跟一个人很像。
黑衣人将手中东西放在桌子上,扯下了蒙面布,冲秦兰悠笑了笑。
秦兰悠原先白皙的脸瞬间红温,不是羞,而是恼。
“堂堂三皇子竟也有半夜偷闯有婚约女子闺房的习惯,怕不是娇生惯养惯了,到我们这寻欢来了。”秦兰悠眉目微微挑起,看他的眼神也带了一丝不悦。
祁越笑的反而更加灿烂了,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笑道:“秦二小姐,我好不容易在集市上给你买来了鼎香坊的桂花糕,还有香酒肆的桂花蜜酿,你不谢谢我,反而埋怨我,这不合适吧。”
一包糕点,一罐酒酿。
都是桂花味的。
“我还要谢谢你?我现在只要大喊一声,你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秦兰悠睥睨的瞧了瞧他,没给他好脸色。
“可以,你若喊了,不光是我,你也得名声尽毁,说出去你看他们是信你,还是信我,就算我是个废人,那我也是他们招惹不得的废人。我顶多背个违背伦理纲常的名头,但你要知道,名节于你,何其珍贵?”祁越面不改色的拆着包着桂花糕的纸,色泽诱人的桂花糕,掺着桂花干。
每逢出秦府,秦兰悠是必要去鼎香坊买上几两桂花糕的。
秦兰悠偏过头冷笑了一声,拿起披肩披在了身上,与他相对而坐。
“你来干什么?”秦兰悠不想听他继续说下去,参政之事不通,可嘴上功夫确实了不得。
“如你所见,给你送吃的。”祁越将桂花糕往她面前推了推。
“谢谢三皇子,情我收了,礼就不必了。”秦兰悠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更是一眼都没有瞧那包桂花糕。
祁越见她这样,玩味的笑了笑,“这么矜持?可无法在后宫中生存啊。”
“这你就不必管了,是死是活都是我命,天色不早了,若是被人发现了,殿下不要脸,我还要,无事您就回去吧。”秦兰悠见他一副没有正事的模样,不想与他多费口舌。
秦兰悠起身熄了烛火,借着从窗户透过的微微月色,向床边走去,躺了下来。
祁越愣了一会,起身一手拿了个凳子一手拿着酒酿,坐在了他的床边。
秦兰悠不语。
祁越也不语。
寂静的夜只有祁越倒酒的声音,清脆如铃,与夜晚的风声共奏。
“你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半月之后我可是你皇嫂了,你这样以后怎么面对我?”秦兰悠躺在床上,闭着眼说。
祁越仰头喝完杯中的酒,良久说道:“你喜欢你的姐姐吗?”
“与你无关。”
“你不说我也看的出来,你不喜欢她,我也跟你一样,不喜欢我的哥哥。”祁越的眼眸中泛起闪闪涟漪。
秦兰悠未应。
“知道我为什么来你这么?因为这整个明昌城,我只能看到你一个和我同病相怜的人。”
“我与你不同。”秦兰悠答道。
“没什么不同,白日里从你这离开后,回到宫中,祁盛摆宴,秦天泽与他相谈甚欢,我根本没有可插嘴的地方,他们谈起几年前的战争,又谈到如今的天下大同,我感觉特别羞愧,父皇明面上放任我,实则是看在母亲的面子上才任我胡闹的。”窗户间透过的月光愈发明朗,映得祁越眼中泪光闪烁。
“不问政事,无心朝堂,你自己自作自受罢了。”秦兰悠不知道如何同情他,也觉得不该同情他。
“除了我父皇,你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这偌大的皇城,也就你这么直白了。”
秦兰悠抬眸,此时祁越是有些醉了的,方才他又提起几年前的战争,她总觉得这里面没那么简单。
“你是有心事吗?同我说说。”秦兰悠侧过身,看着他。接着他迷迷糊糊的酒劲,想趁机打探消息。
祁越此刻戒备心也没有那么强。
“我想我哥,我大哥,战功赫赫的祁炎,他如果没死的话,祁盛他也不会像现在这嚣张,”反应过来身旁的人即将嫁给祁盛,转而解释了起来“不是说他不行,就是比不上我大哥罢了。”
“你不必向我解释,我不在乎他的功绩,他垂怜我就行了,深闺女子,身不由己。”秦兰悠试着说自己可怜的命运,企图击破他的心里防备。
“祁炎对你很重要吗?”秦兰悠问他。
“在我小的时候他教我习武,诵书,我虽然是皇后之子,但我母亲多病,稍有权势的妃嫔之子都敢欺我,只有我大哥会保护我,本来我不是现在这般,但在他死后我就觉得,没有人值得我去依靠了,我答应过他的,日后不管他是君是臣,我二人都会相互扶持,如今,人走茶凉了。”祁勉强漏出一丝苦笑。
秦兰悠看着他的侧脸,平日里未曾观察过,借着月色,才看到他左眼角有颗泪痣。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秦兰悠第一次见他哭,从前世到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