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有余,总算安身立命,也算有个家,不过还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话说半年前,天下还没有这么太平。
彼时的大渊国,先帝崩殂,幼帝无知,于是内忧丛生,外患并起。
奈何朝廷式微,眼看无力回天。
不知哪位高人出毒计一策,皇命下达,改宗府并立。
如此一着,天下各宗都成了名义上的朝廷下辖。
为了维护自身利益,本来事不关己的他们纷纷入世平乱。
不到半年,天下安定。
然而也埋下隐患,宗门势力滔天,独霸一方,各自为政。
好在相互制衡,总算保住大渊皇室苟延残喘。
但对于骆秋风这样的平头百姓来说,却是好事,总算能过几天安稳日子。
骆秋风唱完一首接一首,隐约听见前面转弯看不到的地方有人说话。
莫非是山贼?自己也不是没遇到过强人。
他赶紧噤声,伸手从独轮车下面抄出一把长刀,正是他备来应急的。
确认家伙还在,骆秋风这才放心地又把长刀藏好。
人声愈来愈近。
“师兄,太阳落山就是第七日了,还没抓到凶手,回去怎么跟师父交差啊。”
“依师父的个性,非得把咱们的武功废除,逐出师门不可。”
“这么严重?平时作威作福惯了,要是离开江宁宗咱们还有什么活路?”
“不想离开江宁宗?那就只好故技重施咯。嘿嘿。”
说话的人阴险一笑。
“啊?师兄,你的意思是,再找一只替罪羊?”
“不然呢?先前断的人口失踪案,不就是靠的抓替罪羊吗?”
“可是这次不一样啊。杀大师兄的人岂是等闲之辈?找个平民老百姓,师父一眼就看穿了。”
“嗐,你怕什么?找完人直接割舌挖眼断手,就说他靠的下三滥手段,阴了大师兄一道。师父要的是个面子,他能消气的话,还会在乎真相吗?”
“妙啊。那就老规矩,待会儿找个村子,挑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叫他无处申冤。”
“吓吓吓吓……”
商量完毒计,俩人不约而同放肆狂笑。
刚好转过弯来,骆秋风和两人打到照面。
只见两人身穿同样制式的绛红色长袍,果然是江宁宗的人。
两人见有外人,急忙收起笑脸,装作一派正经。
骆秋风偷听到他们的毒计,直在心里骂他俩不是人。
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当即低眉颔首,推着车与俩人擦肩而过。
“慢着!”
就在骆秋风以为逃过一劫时,两人中的高个儿突然叫住他。
骆秋风不动声色,悄然立定。
“二位官爷,有何指教。”
由于宗府合并,所以各宗门即相当于所辖地界的衙门,宗门弟子当然大小都算是官。
“干什么的?”高个儿接着问话。
“回官爷,贩货的,天色晚了回家。”骆秋风谨慎回答。
“刚才可曾听到什么?”
“不曾听见。”
高个儿却一脸狐疑地盯着骆秋风良久。
好在骆秋风心理足够强大,满脸老实不像装的。
高个儿总算开口:“去罢。”
矮个儿却伸手制止:“别啊。师兄,眼下四处无人,这不正是送上门的肥羊吗?”
高个儿一拍脑袋:“着啊,师弟。找谁不是找,何必舍近求远?”
当即一脸坏笑地看向骆秋风:“小兄弟,我们跟你借样东西可行?”
骆秋风早偷听到他俩的毒计,知道难逃一劫,索性直接摊牌:“我知道,是不是我的项上人头!”
两个江宁宗弟子脸色大变。
“坏了师兄,这厮刚才都听见了!”
“那就更不能放他活着!”
骆秋风闻言居然不怕,反而仰天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这倒让两名江宁宗弟子不知所措。
“你这酒鬼,死到临头,还敢装神弄鬼?”
骆秋风止住大笑,但嘴角仍留有笑意。他连连摇头:“非也非也。我是为二位道喜。”
两名弟子面面相觑,只觉得骆秋风举止疯疯癫癫,像个狂人。
“莫名其妙,何喜之有?”
“二位可知道你们师兄命丧于何人之手?”
“不知道......莫非就是你?!”
两名弟子大惊失色!原本想找个替罪羊,怎么着还遇到正主儿了?
“又错啦,我根本不认识你们师兄。”
“好小子,居然拿我们消遣!”
两名弟子觉得受到戏耍,当即暴怒,不想再理会他。于是左右并发,飞身扑向骆秋风,直指他的首级。
可眼前哪还有骆秋风的身影?二人正在疑惑,骆秋风的声音却从他们身后悠悠飘来:
“我是恭喜二位,虽然不知道师兄命丧何人之手,却知道自己命丧何人之手。”
随着话音一同落地的,还有两名江宁宗弟子的头颅!